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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饥饿,还是饥饿。
夜色凝重,寒气萌生,坐了一天的马胜利腿都盘得麻木了。
他想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可是用手撑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如愿。
饥饿使得他浑身无力,头重脚轻,神志恍惚,目光迷离。
夜幕下的N市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场,远处,一盏盏路灯忽明忽暗,显得飘忽不定,荧荧如鬼火;偶尔路过的一两个行人,也似鬼一般的悄无声息的从他的身旁掠过,这些过客旁若无人,神情冷漠,各自怀着心思消失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马胜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隐隐的觉得似乎有一种东西正在努力的剥离自己的身体,这个东西似气体而又不是气体,飘飘悠悠,飘飘悠悠,它带着自己的身子往天上升去,升到一定的高度又停下了。
咦!
地面上怎么躺着个人呢?这个人看上去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怎么就没人管没人问呢?哎呀,看这个人身上的衣服这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对了,这个人不是叫马胜利么?这么晚了他还一个人躺在地上做什么?他不会是要死了吧?马胜利,马胜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唉!
他叫马胜利,那么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呀!
我的名字不就是叫马胜利么?那么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就是我自己了。
天哪!
我该不会是死了吧?我有老娘,我有老婆,我还有一个天真活泼的女儿呐,我怎么能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呢?不行,我一定要回去,H市才是我的家呀!
马胜利醒了过来,他艰难地坐起身来,整个广场只剩下了自己,形单影只,如梦如幻。
他搞不清自己现在处于一种什么境界,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潜意识在引领着他的思维,在混沌的状态中,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是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必须要整明白的问题,因为它关系到自己下一步何去何从的选择呢!
要证明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太难,好像听人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往自己的身后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马胜利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见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这么说自己目前还活着,还不是鬼。
那么我现在是在哪里呢?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濒临死亡的恐惧使马胜利倏地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的身体立马变得亢奋起来。
我不能死!
我要吃东西!
我要回家!
他发了疯似的向前面的垃圾桶爬了过去,伸手就到桶里边掏东西,左一把,右一把,把垃圾桶掏得是干干净净。
他藉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在垃圾堆中寻找一切可吃的食物,他找到了白天那个女孩丢弃的羊肉串,找到了行人扔在里边的未有啃尽的果核,还有几只不同的没有喝光的酸酸甜甜的饮料瓶。
他已经顾不得食物的清洁与否,只是一股脑的拼命的往嘴里塞,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噎得背过气去。
吃完了一个垃圾桶,他又赶往下一个垃圾桶,连着吃了三个垃圾桶里可吃的食物,他才觉得肚子里好受多了,神志也恢复了许多。
看着满地狼藉的垃圾,马胜利哭了,抱着垃圾桶“呜呜”
地哭,撕心裂肺的哭。
说来也奇怪,垃圾似乎也有着神奇的药效,第三天早上醒来,马胜利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不疼了。
那天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赶快回家。
宁可死在放高利贷人的手中,也不能孤苦伶仃的死在Z省,那样也就太不明不白了。
可是回家需要一大笔路费,这钱从哪儿来呢?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马胜利有了第一次吃垃圾的先例,他认为吃喝问题暂时是不用发愁了,N市那么大,有的是垃圾桶,有垃圾桶的地方就会有吃的,且食物品种丰富,总让人有一种期待,使你搞不明白下一次伸手掏出来的会是什么美味佳肴。
不仅吃喝不用发愁,马胜利连住的地方也有所改善,他在四处游荡的时候,捡到了一只大纸箱子,白天他把它折起来背在身上,有时还铺在地上当垫子做,到了晚上他就把它放开来,爬到里边当床睡,或是在公家的廊檐底下安身,或是在城市的桥洞里边过宿,风不打头,雨不打脸,一天一天的也就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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