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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嫩皮嫩肉的半娃子,不小心弄死一个,就少了千儿八百两赎身银子……拿钱放人的信用还是要讲的,不然以后劫了肉票又如何能让肉票家里乖乖的吐出银子来?”
赵老大说道。
林缚没想到这伙东海寇之前就已经在别处绑了肉票打算勒索肉票家人的钱款,他耐着性子与傅青河继续藏在尾橹下,听着船上海盗将肉票赶到后面的画舫上来,哭啼声、喝斥声嚷嚷一片、叫疼声,都是些年龄不大的童子、少年,接着又听见有些人从画舫借过上了杜荣乘坐的快桨船。
杜荣乘坐的快桨船没有急着离开,与画舫、海盗船并行了一段路,林缚即使想离开上岸,也找不到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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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眼见到了白水河口,前面就是扬子江,杜荣乘坐的快桨船才偏离河心航道,往东边的一个河汊子口行去。
这时候,前面的河口起了浓雾,随风而来,迅爬过远近河面,眨眼间的工夫,拂晓晨光里的远岸树草都给遮闭住,满眼都是白濛濛的雾气,抬头看吊在船尾桅上的灯笼红光也有些模糊。
这雾来得恰是时机,昨夜有近七十人劫船,但是所谓晋安二公子的部属都随杜荣乘快桨船离开了,留在海盗船跟画舫上的海盗不足三十人,大部分都在前面的三桅海船上,画舫系在海船后拖行,也不需要人手操浆,听着前头的说话声,画舫上只留下少数几人看管,还都聚在船头。
林缚将断刀咬在嘴里,顺着尾橹爬上船尾头。
河上的雾越的大,大半个船身都藏在雾里,看不见船头的情形,只听见几个海盗在前头骂骂咧咧的说话,间有打鼾的声音,分不清苏湄跟她的侍女关在哪里,倒是前舱室约是花厅的位置有些人在低声呜咽,想必是那些个肉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林缚将两根腰带接在一起,让傅青河系在腰上,提着腰带助他也爬上船来。
“先不忙着救人;找些吃的,再换身干爽衣服……”
林缚压着嗓子跟傅青河小声说。
九月秋凉,在水里浸了半夜,精神紧绷着还不觉得有什么,上船来给河风一吹,瑟瑟抖,又冷又饿;傅青河的伤也是麻烦,需要重新包扎——就算一切都准备齐当,就算傅青河没有受伤,要在近三十个东海寇眼皮底子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从船上救上岸,也是很困难的事情,需要好好筹划。
林缚不是盲目充好汉的人,但是有机会助人一臂之力,他也不会当缩头乌龟。
“你跟我来。”
傅青河知道救人之事急不得,也清楚这伙贼人的意图,暂时不担心小姐在船上会受到伤害,他对画舫熟悉,领着林缚往尾舱里钻。
几间船工、桨手日常睡觉休息的下尾舱都给海盗仔细搜索过了,凌乱不堪,还有一大片粘乎乎的血迹,可见这里也是屠杀场。
值钱的东西自然找不到,旧衣服却散了一地,还有几只海盗看不上眼的麦饼散在角落里。
林缚也不管麦饼上沾有血迹,拾起来咬了一口,嚼在嘴里就觉得血腥气重些,递给傅青河两只,让他吃了填填肚子,又一边换上干衣服。
这时候无法太讲究,林缚还是找来几小包盐拿盆溶在水里,给傅青河洗过伤口,又挑了干净的布帮他包扎好。
尾舱角落里还有一支给劈断的矛柄,有四尺来长,林缚捡起来试了试力,柄杆子很硬,便拿断刀将头部削尖,转眼间就削成一支锐利的短矛,给傅青河拿着防身。
短矛虽然不足以破甲,但对于练武之人,这么样个东西在手里足以用来杀人了。
藏身在船下时,傅青河对林缚已经刮目相看,掂了掂手里的短矛,见他坐在那里仍不忘耳朵贴着舱壁听外面的动静,心想之前真是看走了眼,认为自己也无法做得比他更老到。
“他们要出海,出了河口就是扬子江,江上会有行船,要是在途中能遇到大船或者船队,我们伺机出手能成功的可能性大些……”
林缚低声跟傅青河商量。
昨夜危急时,情势根本就容不得他出手救苏湄,先念头就是想着自己脱身上岸;现在情势跟昨夜又有不同,傅青河也有一战之力,仔细筹划不是一点都没有得手的机会。
有机会助人脱困却当缩头乌龟,不是林缚的作风,再说苏湄即使对他没什么男女之情,也是有疏财救急之义的。
“是要好好筹划!”
傅青河点点头,心想林缚能留下来助他救人,那是再好不过,看他刚才的表现,怕是要强过受了伤的自己;再琢磨他的话意,也知道他不肯冒失出手,求人帮忙当然也不能强求对方冒生命危险一搏。
林缚将断刀拿起来,跟傅青河说道:“傅爷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我潜到前面去看看,我回来时,会在船板上轻叩三声,”
站起来又说了一句,“要是有什么变故,傅爷还是脱身要紧,救人毕竟到晋安还有机会……”
傅青河知道林缚是说这伙东海寇会将苏湄送到所谓的晋安二公子手里,但是他心里琢磨着这个晋安二公子指不定是奢家什么重要人物,苏湄给送到晋安,想要营救谈何容易?
傅青河还是跪直身子,手贴着船板要朝林缚拜倒,说道:“林公子此时就走,对苏某、对小姐已是大恩了……”
虽然知道傅青河此举更多是激将法,林缚还是有些感动,毕竟傅青河也可以不顾苏湄死活一走了之。
林缚跪下来将傅青河扶住,责怪道:“傅爷将我当什么人了,我先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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