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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庄扬波看了看四周。
“这好大啊,比我爹我娘的主院,不,比我祖父的主院还大!”
“京中寸土寸金,庄寺卿虽然是大理寺卿,但要想置办个比宫中还大的宅子,却是不容易的。”
刘祁笑了笑,语气中颇有自豪之意。
临仙是高祖时新筑之城,当年最靠近皇宫地方的内城宅院都赐给了开国功勋和宗室子弟,恵帝之后得势的臣子大多住在东城。
在京中,只要一看住在哪儿,就知道是出身勋贵宗亲还是近臣,如果是外放了回京或后来调派入京的官儿,连东城都住不了,得住南城或城外的庄园。
庄家是锦州大族,但依旧是前朝时的外放官员后来调任回京的,内城的宅子是住不了了,就那处东城的宅院,还是大理寺卿庄骏动用了族中的资产在京中购置的。
也因为如此,一旦庄家的子弟上京读书、赶考,甚至庄家出身的外放官员回京述职,都是借住在庄家在东城的宅子,毕竟这宅子族中也算是出了大力。
所以,庄家的宅院其实还要分出一半做为客院以供老家来人使用,加上庄寺卿生了三子,三支同住一府,主子又多,庄扬波已经八岁了还住在父母住的院子里,如今见到刘祁住的宫室比自家的主院还大,自然是羡慕无比。
只是没有一会儿,刘祁就露出了有些伤感的表情。
“其实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更大的。
我母妃是四妃之一,独住一殿,我当年起居玩耍的宫室,比我如今的寝殿还大。
后来我去了观中,观主怜惜我年幼,将‘归真’一殿安置我居住,也不比这光大殿小。”
庄扬波听得似懂非懂,一双杏眼睁的滚圆。
刘祁接着叹道:“如今我想想,人住在哪里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关键得看和谁住在一起,否则哪怕坐拥整座宫殿,又有何用?我母妃如今倒是住着整座含象殿了……”
他语气渐渐低沉,竟有些说不下去。
庄扬波父亲外放,从小是跟着母亲在家伺候祖父祖母的,原本还听得似懂非懂,待听到“母妃”
云云时,立刻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
“原来您是想娘了!”
刘祁眼眶有些红,却嘴硬地反斥:“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啊,想娘不是很正常吗?我也想娘了。”
庄扬波突然觉得这位殿下不太可怕了。
“陛下的圣旨送到我家的时候,祖父非常高兴,我娘却抱着我哭了一个晚上呢。
我其实对住在哪里并不在意,当知道不用每天被祖父盯着功课的时候还有些高兴,可一见我娘那样子,我就不太愿意来了……”
“能进宫侍读是一步登天的好事,你为什么不高兴?”
刘祁又闹起了别扭。
庄扬波站了许久,他年纪小,有些站不住了,刘祁看了出来,允他坐在自己外室的榻上,庄扬波高兴地坐了下来,嘟嘟囔囔地说着:
“我娘其实是很辛苦的。
我爹纳了四位姨娘,最年轻漂亮的两位跟着我爹去湖州伺候了,把我和我娘留在家里伺候祖父祖母,我祖母其实想让我娘跟着去的,可我祖父不同意,说我离开了京城就更加荒废学业了,我娘没法子,只好留了下来……”
庄扬波说到这里时,颇有些觉得自己拖累亲娘的语气。
“家里剩下的两个姨娘本来见我爹就少,我爹一走更是没了指望,三天两头哭哭啼啼,还要弄出些事来。
梅姨娘生了我的庶妹,祖父担心她生母低贱日后不好结亲,也是抱到我娘院子里养。
我娘要主持家务,还要照顾祖父祖母和我,我不争气老挨骂,我爹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小时候我怕黑,经常晚上偷偷溜到我娘屋里,有时候夜里能听到她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偷哭,后来我再怕黑,都不敢去了,怕我娘更难受……”
庄扬波说的难受,引得刘祁也想起自己的母妃。
当年袁贵妃没入宫时,王皇后和他母妃关系不错,父皇也经常能来宫里坐坐,后来袁贵妃独宠,父皇来的越来越少,母妃也像庄扬波说的那样经常偷偷抹眼泪,可到了白天,还是要主持殿中事务、照顾他,还要每天去王皇后那里请安。
为什么宫里宫外都是这样呢?
庄扬波的母亲已经是嫡妻,还生了长子,尚且过的不痛快,他娘出身并不比皇后低,却被一个低贱的女人爬到了头上,占了“贵”
的妃位,岂不是讽刺?
“我有时候想,我娘是很好很好的,人人都夸她,可她过的并不快活,有时候反倒没有我那两位随父亲上任的姨娘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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