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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
一只奇怪的大铁碗静静漂在斯瑞姆河上,顺流而下。
两侧的河岸都是陡峭的岩壁,一成不变的,看得久了,便会产生岩石向自己倾轧过来的错觉。
河水,天空都是一团漆黑,让人怀疑是否在前进。
夜晚也长得没有尽头。
身处这样的环境,以睡觉的方式静候黎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大碗里的人们却无法入睡。
经历了古代大魔法师洛维尔的恐怖发明,龙爆陷阱的洗礼,人们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当中,面对死界之花时那种无力所带来的挫折感,那壮观而又诡异的景象带给人的巨大震撼,对无与伦比的魔法力量产生的敬畏之情,劫后余生的喜悦,种种情感复杂的混和在一起,在人们记忆中刻下难以磨灭的烙印,又叫人如何成眠呢。
因此度过长夜的最好方式,只有聊天,也借机相互了解。
这些人中,有的是王室贵族,有的是正在被缉捕的盗贼,有借探险之名外出躲债的铁匠,有可怕的放债人和她的猎物,有坐上贼船回不了头的官兵。
一句话,都是些天南地北、风马牛不相及的家伙。
若不是这场遭际,这些人是怎么也凑不到一块的。
因彼此身份差异很大,可聊的话题还真是不少。
三个铁匠,天真的女孩拉拉,里尔斯的美女医生,不时冷言冷语的插上一句的盗贼康恩,都聊得兴致勃勃的。
其中艾拉是聊天的核心人物,她尖酸刻薄而又充满智慧的谈锋令众人惊诧不已,不怎么富裕的铁匠格斯拉和普雷特更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一边频频赞叹,一边抄了不少名言警句。
如“长夜漫漫,唯有金币能温暖我心”
,又如“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没钱的不算病人)”
,“无论心地再怎么善良,医生也是要生活的”
,“有两个时候不能手软,一是动刀,一是收钱。
前者是对职业技能有自信,后者是对自己负责”
等等等等。
普雷特感言道,自己以往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人生,在创作与赚钱的矛盾中挣扎,到今天才茅塞顿开,以后面对金钱诱惑的时候,不会再迷惘了。
格斯拉更是失声痛哭,感慨自己空有一把手艺,最后居然落到远走荒漠躲债的可悲下场,与医生相比,自己真是太渺小了。
他俩几乎拿艾拉当降临尘世的天使般看待,尊她为醒世明灯。
比尔虽有点不以为然,也无力辩驳,只有不停的向坐在他身旁的纯洁少女拉拉摇头,后者一直在问“是吗、是吗”
。
康恩冷笑一声对比尔说,人的腐化都是从少年期开始的,这小天使(指拉拉)已经没的救了。
一头聊得热火朝天,另一头却一片死寂。
碗的这边,安勒克斯和米亚梅一直不说话,士兵奥马则随着李维先后陷入沉默。
李维当然是正在埋头苦学中。
安勒克斯、米亚梅和奥马的立场无疑比较尴尬,登岸之后,何去何从,对他们几个来说,是必须立刻作决定的问题。
而且安勒克斯与米亚梅心中,更是多了一层对在这场劫难中死去的人们的歉意。
不像那些人,只要离了艾索米亚,旅程就跟郊游差不多了。
不知有意无意,普雷特把话题转到了安勒克斯身上。
“喂,船长!”
普雷特指了指安勒克斯手中的半截断剑,——他把断剑拄在大碗的边儿上,“安勒克斯船长。
那个是‘冰焰’吧?”
勒克斯知道,这事是蛮不过行家的,索性利落的承认。
“剑鞘呢?‘冰焰’是件不成熟的作品,很麻烦的。
像这样拿着,很容易误伤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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