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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勒了缰绳正要赶车,却隐隐听到阵阵威喝,路上的行人如水般退避在两侧向远处驻望。
“果子哥,这是怎么回事?”
花草将甘果当成了百事通。
甘果先是瞥了苏晗一眼,才道:“听说北边又有鞑靼侵袭,蒋家二爷今日奉命领军出征……”
正说着,肃穆威严的列队如蜿蜒的长龙由远及近,居首的是一匹高头赤马,马上端坐一人,钢盔铁甲,冷峻轩昂,特别是一双剑眉鹰目如电掣般沉冷的目视前方,犹如一尊煞神。
为扬军威、振奋人心,军队绕城一周后再从北门出征,在众人疯狂的崇拜欢呼中,苏晗后怕的拍拍自己的小心肝,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他蒋二爷将她扫地出门了。
这样一副钢筋铁骨的身板,又好家暴,那要是动起手来哪里还有她的活路,原主不就是生生被他掐没的。
众人不要命的往前挤,大姑娘小媳妇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煞神身上丢手绢儿砸香囊,苏晗却是将头埋在胸前,又装作梳拢鬓发,用手遮挡了半边脸,生怕一个不小心落在了蒋项墨眼中。
其实她纯粹是多虑了,别说蒋项墨此刻目不斜视,即便苏晗站到他面前,他也不会丢个眼风,在蒋项墨的心里,苏晗便如那一纸休书,彻底的被他丢出了自己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
昔日的夫妻,一北一南,背道而驰,花草满怀惋惜,两个当事者却是彼此轻松快意。
甘果只说送一送她二人,行了十几天的路也不提回去,倒有几次偷偷摸摸的喊了花草到一旁嘀咕,似乎两人还发生了争执,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甘果依旧往南送她们,对苏晗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冷淡。
苏晗看在眼中也不计较,只反复盘算是去琼花盛开的扬州还是去车夫口中的天下第一府姑苏,也就是后世的苏州。
这一天走到了清江浦境内的一个小荒镇,忽然降了暴雨,所谓的牛车只是一块光秃秃的车板,一头老牛拉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躲无可躲,几人皆淋成落汤鸡,虽然是五月的天,可挨到客栈的时候,花草的小脸便泛起了潮红。
虽然花草强撑着说没事,苏晗还是对甘果道:“快去要两间客房和热水,再请小二找个大夫。”
“小二,两间客房,再备点热汤。”
这个时候热水叫热汤。
“小二,两间客房,再备点热汤,要快。”
甘果才开了口,一个青衣打扮的小厮小跑了进来,匆匆吩咐一声,又扭头出去,疾步走向一辆蓝缎云顶马车,和车夫一起半抬半抱的将一个双眉紧蹙牙关紧咬的年轻男子弄进了客栈,一个衩裙精美模样俊俏的婢女抱着厚厚的被褥跟在身后,一脸的焦急之色。
店小二一脸为难,“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这位爷要了两间,小店只余一间客房了,你看,要不几位将就一下……”
他这话是对着甘果说的。
甘果他们平头布衣泥泞狼狈,对方衣着光鲜,小厮强悍婢女俏美,哪个能得罪哪个不能得罪一目了然,也不怪小二势利眼。
小二的话还未说完,甘果的眉角就暴跳了起来,他怀中抱着花草二话不说就要去揍小二。
苏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别冲动。”
转首对那店小二道:“这位小哥,你看我妹子正在病着,我们这些人住一间实在不合适,麻烦你给想想办法,费用提前结也行。”
苏晗没提明明是他们先要两间这茬,店小二狗眼看人低有心偏颇,提了也是白瞎,倒不如打一打温情牌,话里又透出了她有银子,不差钱,住的起店。
哪知道这店小二偏是个没同情心的,顿时白眼一翻,鼻孔朝天道:“就一间了,你们爱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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