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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一怔,外婆笑着拍她的手,“没事,咱家也不是势利人,你要喜欢,外婆支持!
至于你爸妈说什么早恋不允许,外婆可不觉得!
我十四岁就嫁你外公了!
你现在都十六了!
你要是喜欢那宋家孩子,外婆做主,你爸妈不敢拦!”
江沅笑得勉强,她哪还是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天真少女?这些年,她嫁了人,又离了婚,青春早就在那七年漫长的磨折中凋谢。
外婆察觉不到江沅的异常,突然又转了个话题,“沅沅……好久没回家了,快给外婆唱一段,就那段“游园惊梦”
,外婆最爱听这段!”
江沅有些为难——戏曲是真枪实弹的功底活,一天不练就生疏,而她在常家七年,除了偶尔听听曲子外,几乎都没开过嗓,前阵子虽帮季薇代课,但也只是教孩子们基础功,跟她从前正儿八经的开嗓演唱根本不是一码事。
所以这些年,昆曲的功底,她几乎都落下了。
但终是不忍外婆失望,她还是勉勉强强开唱了。
果然不出所料,词还是当年的词,曲也还是当年的曲,不过坑洼生涩,再也不是当年的风韵了。
这状态根本无法糊弄唱了一辈子昆曲的老人家,外婆打断她,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江沅,“你……你不是我的沅沅!
我的沅沅唱得可好了,不是你这样的!”
她猛地往后靠,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谁?我沅沅呢?我家沅沅呢!”
气氛瞬时尴尬起来,江母赶紧走了过来,扶起老太太说:“妈,好了,晚了,早点睡……”
老太太心有不甘地被江母拉走,而江沅回了房间,想起外婆最后的话,心里怅然若失……七年了,在常家的牢笼里,她失去的不仅是青春、爱情、自由,或许连昆曲这个梦也要失去了。
她倚着窗看窗外的雪,心里越发难过。
簌簌大雪在空中飘摇,院里落光了叶的橘树在风中光秃秃站着,光影寂寞。
江沅恍然想起多年以前,在她年幼时,每年秋天,这棵树会结许多黄澄澄的果子,外公便牵着她,带她摘树上的果子。
可这一幕永远不会再有了,这七年,她丢失了太多,连着外公也一起丢了。
江沅眼圈再次热了,她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对外公的感情比父母还要深厚。
上午看到墓碑她便想放声大哭,子欲养而亲不在永远是这世上最深重的悲哀。
但她的眼泪最终没有落下,因为房门被敲响了。
她扭头,见她父亲站在门外,表情有些古怪,“沅沅,外面……有人找你。”
江沅有些疑惑,她刚到老家,怎么就会有人找?邻居?还是过去的同学?
她敛住方才的情绪,出屋走到院子里,推开院门,眼神瞬间定住。
漫天雪花飞舞,院外皑皑银白,厚雪地上被踩过一串脚印,一个颀长的背影沐在风雪之中,挺拔如孤峭的松。
宋昱庭。
他似乎在这站了许久,没有打伞,羊毛呢的外衣肩上落满了雪,见江沅出来,他快步上前,眸里情绪激荡如潮,但似乎怕她抗拒他,他并没有走到她面前,而是在离她三步外的地方停住了脚,轻喊了声,“沅沅。”
这个称呼让江沅有些意外,她别过脸说:“宋先生来干什么,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见她又一副故作清冷的模样,他上前几步拦住她,“季薇把事情都告诉我了,这么些年,是我亏欠你。”
江沅抿了抿唇,缓缓摇头,“没什么亏欠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她仍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他解释:“我没有要结婚,那天是我的气话,我跟那位黄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顿了顿,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他慢慢走近一步,想去握她的手。
簌簌风雪飘摇,江沅面色恍惚,当他握住她手的刹那,她猛地推开了他,她说:“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宋昱庭微怔,“为什么?”
大概是无法接受这句话,他拦住她的脚步,“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拒绝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
然而江沅什么也没说,她眼神悲凉,微微低下头,朝着院内走去。
一群青年的一次旅行,夜遇层层展开,因为江河上的灯影,因为画乡的重重迷雾,他们寻觅着,追逐着,喧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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