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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候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突然有一人道:“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郭遵从远处走过来,身后跟着赵祯、叶知秋。
王珪押着钱惟济,钱惟济垂头,面容苍老木然。
赵祯竟然没有杀钱惟济,这点倒出乎狄青意料。
狄青看了李顺容一眼,见她摇头,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说道:“顺容说她累了,要在这里休息片刻。”
赵祯忧心忡忡,闻言向李顺容望去,见她眼角有泪,问道:“你为何要哭,很痛吗?”
他满怀心事,可或许母子天性,或许血浓于水,让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并不知道这普普通通的一句问候,在李顺容心中掀起了多少滔天波浪。
赵祯那时候,只是在想,要找的东西并不在永定陵,那可如何是好?
李顺容就那么的望着赵祯,目光中如海如山的浓情只变成淡淡的几个字。
“圣上,不痛,是风沙迷了眼睛……”
地下寝陵干干净净,没有风,死一般的静,当然也就没有沙。
李顺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让自己平静若水,那水一样的平静下,谁又知道,藏着排山倒海一样的浓情。
狄青扭过头去,只怕自己一时冲动,忍不住说出实情。
赵祯笑笑,笑容中满是苦涩,“朕要走了,你保重。”
他并不舍得离开李顺容,心中那时只在想,太后若是像李顺容这样对朕,朕此生何求呢?终于还是惦记着汴京,赵祯道:“郭指挥、叶捕头,护送朕回京。
狄青,你护送她去看太医。”
郭遵看了狄青一眼,低声吩咐道:“狄青,你收拾残局后,立即带侍卫们回转京城。”
狄青点头。
郭遵又看了眼李顺容,只是拱拱手,和赵祯离去。
狄青见郭遵目光复杂,突然心中微动,暗想郭遵曾是赵恒的殿前侍卫,难道说郭遵也知道李顺容的底细,不然何以这般举动?
狄青只是留意着郭遵,并没有注意到,叶知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赵祯走了,终于走了。
李顺容痴痴地望,心口在滴血,没有挽留,也没有理由挽留。
等到赵祯出了寝陵,李顺容却发疯一样,向最高处的山岗跑去。
狄青没有拦,只默默地跟随,天未明,月隐星稀。
马蹄声传来又淡去,残淡的月色中,有人影远去。
李顺容奔到山顶,可也阻挡不住人影远去,跪倒,泪流满面。
狄青一旁望着,突然也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空山鸟鸣的时候,李顺容这才扭头对狄青道:“狄青,我没什么能谢你的。
这有一本书,不知道你能否用得上呢?”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卷书递过去,狄青摆手道:“在下不考状元,要书何用?李顺容,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李顺容笑了,见狄青并不接书,突然道:“你还记得在玄宫里,曾见过一把刀吗?”
狄青微凛,记忆复苏,蓦地想起朝天宫内七道门户中的黄色门户。
那里有把血刀,一旁写着八个大字,“王不过霸,将不过李!”
那铿锵豪气犹在眼前,狄青急问,“当然记得,你知道那把刀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顺容脸上突然泛起自豪之意,漫声道:“古往今来,征伐天下的帝王将相无数,但若论霸气勇力,帝王中,有一人若称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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