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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自己这儿媳,心里弯弯绕绕太多。
孟老夫人垂眸,又添了一句:“只是怜儿心细,有事也可以到你院里搭把手。”
沈知鹤将一瞬即过的那抹嗤意生生压了下去,到底顺着人话语,应了声:“谢母亲好意。”
光透着窗纸洒进来,一点一点地攀到窗棱上,这涵蓄白穹转瞬便到了午时。
王婆一步迈过漆红的门槛入内,打破沉默:“少爷已经回府了,膳房已准备妥当,可开席了。”
孟老夫人不语,自个儿起身,拂开怜儿伸出的手,目光落在沈知鹤身上,沈知鹤心下一沉,忙起身上前,稳稳扶住她的臂。
一行人走得慢慢,绕过青墙府廊,至正厅前,入目是红织锦在空中徐徐展开,为素日严闷的孟府染上了几分生气。
她们稳步入内,红烛灯火一晃,金粉绘的梅花屏风栩栩如生,只见席桌案上佳肴琳琅,并在侧阁烹羊宰牛、备细烤精炙助兴为乐——
孟老将军惯爱边境的炙牛羊。
此时老将军正稳坐正位,见她们二人入内,也只是给了个微光便移开了视线,
“母亲。”
孟靖怀换了身常服,上前扶住老夫人另一只手臂,余光瞥过,正好与沈知鹤对上。
扶了老夫人到老将军旁坐下,孟靖怀方才偕了沈知鹤落座。
一旁有管弦丝竹声起,混着夏独特的湿润气息,唱得是熟悉的曲,一腔软调却勾不起南北的情。
“母亲,愿你岁岁安康。”
孟靖怀端了杯酒,向老夫人那边一敬,而后温酒入喉,一饮而尽。
“好,怀儿向来孝顺。”
孟老夫人眉眼温松,只有孟靖怀在跟前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宴开,侧阁厨子奉上炙好的羊肉,不带一丝腥·气,见孟老将军动了筷,孟靖怀夹了一柱,侧身落入沈知鹤跟前的碗内:
“尝尝。”
沈知鹤垂眸,鸦睫一颤,她未吃过这样烤的食物,只是见孟靖怀眸光灼灼,星目盈人面,像是今日有什么大喜事一般,也就随了他去。
她握起银勺,送进口中细嚼慢咽,一股辛辣冲上鼻腔,沈知鹤举起帕子,硬生生将口中的肉咽了下去。
眸底盈满雾气,望向孟靖怀的眼神都像夹了分嗲,后者眉染上笑,如有三月清风,映着雀跃。
“怀儿今日是怎么了,瞧着心情不错。”
孟老夫人搁下银箸,进一口凉蔗饮,拈巾沾拭,目光瞥过来。
“母亲生辰,儿子自然开心。”
孟靖怀收了眼底的笑意,望向孟老夫人,沉声。
沈知鹤舌尖轻压在齿背,仍有辛辣的余味。
孟老夫人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身旁的老将军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只细细用着菜肴。
怜儿舀来一勺三鲜汤,秉箸将蘑菇、番茄、金针菇夹到她的银勺里,孟老夫人顿了顿,开腔:
“怀儿,你也尝尝这个。”
孟老夫人予了怜儿一个眼神,示意她上前去孟靖怀那儿。
荏时,厅内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聚在她的身上。
怜儿诺诺应声,鸦睫扑扇,站到孟靖怀身侧,可孟靖怀眼皮不掀起半分,只顾着用碟中的炙肉。
怜儿咬咬唇,为孟靖怀盛了半碗汤搁在他手边,又取了一对新的银箸为他夹了一道半月沉江,轻颤着手,放到他的碟中。
入耳丝竹声不断,弹的是江南的曲儿。
沈知鹤接过莺儿奉上的热茶,有腾腾的雾盈眼,湿而热的水汽,遮了她一瞬即过的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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