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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为肌肤玉作骨,山凝黛眉花点唇,那声音略带低沉,有着男子的磁性却又不失女子的婉转,若非斜斜插在发间的珠钗,只听其声音,多半会以为那是哪个刚刚从*中醒来的风流公子。
那人只是随意倚在院门边,凤仙花汁延着修剪得宜的指甲漫漫浸染,悠然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便把满院芬芳生生比了下去。
如果说一身白衣在西门吹雪身上是亘古的冷傲,在她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倜傥风流,于极素间见得极艳,虽然远非倾国绝色,然而顾盼间自蕴风情,令人见之难忘。
这也还罢了,可她最吸引人的却不是其妩媚艳色,而是那无时不在的慵漫懒散。
萧忆分花拂柳走到墨七面前,袖中滑出一柄水摩骨玉折扇,轻轻挑起对方的下颌,语带调笑,“怎么,这位小哥是怕萧某把你家小姐吃了不成?既然如此,不若拿你自己来抵如何?”
受惊般地打掉了有意无意间划过颈脉的折扇,墨七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厉声道,“你一个姑娘家,怎可如此不知检点!”
萧忆面上也不见恼色,广袖一拂重新遮住了双手,转身负手径直走入正堂,身后的琴鸾碎步跟上,翩跹掩嘴轻笑,也跟着两人走了进去。
厚重的门被紧紧拴上,宽大的屋内正中悬着陆探微的《竹林七贤图》,同为画家四祖,尽管有“穷理尽性,事绝言象。
包前孕后,古今独立,非复激扬所能称赞。
但价重之极乎上,上品之外,无他寄言,故屈标第一等”
的美名,陆探微却并不像顾恺之、张僧繇等人为众人所熟知,画中八士形象清瘦、削肩细腰、宽衣博带,看得墨七心中直嘀咕萧忆挂着这画是否纯为垂涎画中肌体清癯的男人。
挑眉看向无意间已经说出声来的墨七,萧忆低低一笑,“既然觉得萧某喜好的是如玉山之将崩的男子,这位墨少爷既无沈郎腰纤,亦无卫郎如玉,又何必对萧某避如蛇蝎。”
“避如蛇蝎者,非为之畏惧,厌恶者亦然。
墨七跟随庄主日久,多为其高洁所感,今日忽然见到萧夫人如此妖娆,有些不适也是情理中事。”
萧忆讥讽墨七根本没有被她调戏的资本却又自作多情,翩跹便以萧忆举止轻薄相应,言其为人所避不过是君子洁身自好罢了。
“真正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只不过,几位既然清高自许,又自降身价来我这小小的挽风阁作甚?”
纤长的手指把玩着折扇,萧忆斜斜倚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
“如果不来,又怎么会知道萧夫人已经不屑万梅山庄扶持之力,想要自立门户了呢?”
茶盖轻轻划过杯沿,发出清脆的细响,翩跹语气依旧淡淡,说出的话却是石破天惊。
“哦?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连萧某自己都不知道,别是哪里道听途书来的小道消息,拿到台面上来说,也不怕寒了人心呐。”
展扇遮唇,萧亿佯作惊愕。
“萧夫人先是避而不见,其后把我们晾在这里许久不见人影,刚一现身就调戏庄中墨卫,全无恭敬之礼,难道是迎接主家的态度么!”
净手焚香,琴鸾揽裙跪坐在一边的几案前调弦,“铮铮”
几声,未成曲调先有欢欣之象,朱唇含笑,素手轻拨,却是一曲《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琴声合着歌韵缓缓流淌,正是周礼中迎接宾客之曲。
和拍轻叩扶手,萧忆笑而不语,翩跹脸色愈沉,鹿鸣此曲虽为迎宾正礼,然而在此时奏出,却隐隐有示威之意,无论翩跹摆出何等架势,萧忆不过是以客礼相待,想要仅凭小姐的身份从其手中夺出丝毫利益,难比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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