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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眸光一挑,冷笑道:“皇帝与哀家暗斗,但哀家是他生母,这朝廷上百官在看,这天下百姓在看,他素有温厚之名,又岂会做绝?当年知道那事的人已然死绝,他又从何处得讯?他也只道哀家甚爱煜儿,只道哀家想保存温家势力,但暂还不至于想到哀家虎毒噬亲子。”
“嗯,姐姐所言有理,玉致那事,方楚凡怎么说?”
太后悠悠道:“哼,方楚凡是什么心思,外姓藩王三人中,他先祖出身地位最低,如今想攀个最受宠爱的金枝玉叶,在三藩中抬头,哀家便成全他,给他个人情,另许他些好处,日后煜儿称帝,玉致也是煜儿的妹妹,到时再封他一郡。
他权名双收,何乐而不为?到时起事,他焉会不助哀家?”
......
三更,灯光越发昏暗,此时龙立煜与温如凯已离开,华音宫偏厅上只余太后与玉扣子。
“玉扣子。”
太后慢慢打开微阖的眼皮,“你与哀家过去彘室看看。”
“奴才遵旨。”
玉扣子细声道,太后把手搭扶上他递来的手腕。
微弱的宫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又黑又长。
谁会想到西凉的太后的寝宫里会有这样一个称作“彘室”
的地方。
十数烛台,倒也照出一室明亮,不若刚才甬道上的黑暗,这是寝宫地下深处的一个房子,里面铺陈简单,角落处一方栅栏牢子,四周墙上挂了些刑具。
这倒没什么,只是那牢子外面却有一个黑青圆口大缸,烛火点亮一刹,映出缸口上一张人脸,头上光秃,眼涡处黑红空洞,满脸疤痕,疤中翻出一丝丝红肉,骇人之极。
这是一个人彘,手脚被剁,腌入酒缸中,眼珠被挖,一张脸皮被千刀万剜。
“素茹,近来几好吗?哀家甚是惦念你呢。”
在缸前一张软椅坐下,太后轻声笑道。
“托太后洪福,奴婢还活着。”
缸口头颅听声辨着方位,把头歪到太后方向的一侧,斜靠在缸边。
她的声音沙哑难听,似被什么利器戳穿过喉咙一般,但那语气却甚是平淡。
“哀家似乎说了蠢话,也是,你怎会死呢?哀家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你的儿子尚未尽过一天孝心呢......素茹啊,你放心,你儿子很快就可以到这里来陪你,哀家早已为你儿子也准备了一口缸。”
“官窑烧制的顶级铜红釉大龙缸,做这口大缸,哀家可花费了不少珍什啊,翡翠,玛瑙的研磨碎了掺入釉料中,倒也不委屈了你儿子的身份了。”
“你想对他怎样?”
素茹厉声道,她的身子浸在缸内,无法动弹,能动的只有头颈,她挣扎着,那颈上的肌肤便磨着缸子嘶嘶作响。
“十四年前,他登基前一晚,侥幸逃得性命......”
太后轻声说着,突然眉色一沉,眉额间隐隐是一团黑气,她很快又笑道:“侥幸的事情,不会发生两回,这皇座,他坐了十四年,够了!”
素茹冷笑。
太后倏然站起身子,一手指着缸子,“你笑什么?”
“奴婢笑你枉费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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