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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丁兰英还没啥感觉,她已经习惯婆婆厉害,西屋的张够就有点发抖,不明白自己累死累活没得一句夸奖,怎么这傻子割点棉槐条子就让婆婆乐得跟捡了宝儿似的?
莫茹发现公爹和三哥没回来。
周家二哥带着四哥去十五里外的马旺修水库,吃住都在工地,有日子没回来,家里就周老汉儿领着老三干活。
今儿队长和周老汉儿商量把二队的场赶紧压起来,晒干了这两天就好割麦子。
夏熟一晌儿,看着还有点发青的麦子,一个毒辣辣的晌午头就能晒得噼里啪啦掉麦粒,所以一定要提前几天把场压好,不能割麦子了才打场。
宁愿场等麦子,不能麦子等场。
这场要压得镜面一样平,还不能开裂,这样才保证干净无土,到时候把麦子扔在场上晒得焦干,牵着牲口拉着碌碡一晌午头就能把所有麦子都压完。
而压场这个活儿,周老汉儿的技术在周家庄没有比他再好的,这是二队的一个神器,县里干部下来视察的时候都夸他们二队的场压得有水平。
所以交给他,别人一点异议都没,而且他晌午头不回来吃饭,还要继续加班,那自然要多加两气工!
莫茹很为这一家人骄傲,感觉自己也浑身是力气!
她把摘好的嫩云青菜、还有菠菜拿去洗洗,中午给家人加菜。
农家缺油,除非过年基本不炒菜,要是有那个油和肉,宁愿攒着包饺子,所以平日里都把菜加在粗粮粉里做窝窝头。
莫茹怕张翠花不乐意她弄这么多菜,就道:“娘你照顾得菜园真好,那菠菜到这会儿了还长呢,别家都老了。”
张翠花喜滋滋地:“那可是呢,照顾菜就得和孩子似的它才给你长得好。
留几棵打种儿的,其他这几天赶紧剜着吃过两天种萝卜。”
莫茹就把洗好的一大盆菜端过来,又去门框上挂着的蒜辫子撕了一头蒜,让周明愈帮忙拿青石蒜臼子,她捣蒜泥儿。
晌饭和早饭差不多,只是没有粥,上面馏着早蒸好的窝窝头,下面烧开水喝。
烧开了锅,再虚蒸一会儿,张翠花就把窝窝头端出来,用水瓢把水舀在黑色大肚的汤罐里。
莫茹看着那一大锅窝窝头吓了一跳,好不好的得有二十多个!
这是一顿的量!
她现在还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大家这还比较收敛,就像三哥、周明愈这样的,要是出大力气比如三夏三秋大忙的时候,这种窝窝头一顿能吃一斤多!
毕竟没有肉菜,肚子里缺油水粮食自然吃得多。
她立刻感觉任重道远,需要努力收粮食和蔬菜,否则到时候一大家子一起吃四五个窝窝头,那不饿死也能委屈死。
她把菠菜烫了足有一小瓦盆,用蒜泥加自家大酱拌一下,又用云青菜做蔬菜汤,张翠花大方一回,蘸一筷子花生油滴进锅里,翠绿的菜汤上飘着一朵朵油花,顿时香气扑鼻。
“娘,你做饭真香!”
周明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朝着莫茹比大拇指。
张翠花毫不客气地道:“要是有油有肉,大马猴子做饭都香。”
周明愈朝莫茹笑:……这可不一定!
比如说某人。
听周明愈说,三嫂张够家里八个闺女没有儿子。
她排行第三,生出来见是闺女,她娘就起名叫够了,嫌弃送子娘娘没完没了送闺女,够了够了,你别送了。
她受娘家影响,第一个闺女就起名叫拦子儿,也真是够了。
因为丁兰英和张够都要去上工不好带着孩子,之前是放在大房周诚义家让老婆子给看着。
不知道今儿为什么竟然把孩子放在家里让泥蛋儿看着,菊花四岁,能下地自己在院子里溜达着玩儿,另外俩就只能在炕上。
她们已经把炕席掀开,麦秸草全抱走,铺了一层沙土在炕上,然后把俩小的放在沙子上拉尿就在那上面。
泥蛋儿倒是听话得很,他娘让他看着弟、妹他就老老实实看着,两眼瞪得大大的,不得已才眨巴一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一开始还好的,等有孩子拉巴巴灾难就真正开始了。
他想把巴巴铲出去,可菊花和拦子儿又在吵闹,然后坷垃儿就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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