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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说到这儿,孟开平故意顿了顿,卖关子似的不再言语。
师杭以为他碍于难处,正要再劝,却见孟开平一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可谁教我摊上了你呢?古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恐怕我这辈子是脱不开劳碌命了。”
&esp;&esp;“你才是恶人呢!”
&esp;&esp;师杭闻言捶了他一下,孟开平却攥住了她的手,微低着头与她相望,轻声继续道:“方才是玩笑话,但论私心,徽州是我们的故土。
如果天下战火永不停歇,我定然希望徽州会是最后一片世外桃源。”
&esp;&esp;类似的想法其实师杭也曾有过,谁会不牵挂家乡呢?她与孟开平都是靠着徽州山水才成长至今。
师杭想了想,最后问道:“那你会带我一道入浙么?”
&esp;&esp;孟开平深深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esp;&esp;闻言,师杭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乖顺地窝在男人的怀里,感受着难得的片刻宁静。
这一夜,两人又絮絮说了些话,直至亥时方才歇下。
其余种种心思暂且按下不表,。
有些显然是他刚开始习字,写得难以辨认,可有些却已分得出轻重缓急,有几分端正模样了。
她又想起二月初一那一日,男人炫耀似的拿他作的诗给她瞧,她只粗略看了一眼,口中却尽是鄙夷之语。
饶是她如何贬损他的字迹,他也只是微微笑着许诺,自己会好生苦练的。
&esp;&esp;师杭有些失魂落魄地推开面前的木门,探身去望,果然望见了书案上又一摞堆成小山似的字帖。
她自小常用这间书房读书习字,午后窝在此处入了迷,若非母亲着人来寻,她连晚膳一事都能忘却。
八年时光转瞬逝去,她已不在此处用功了,一个目不识丁的莽汉却用心颇深,真不知该做何解。
&esp;&esp;师杭坐在黄花梨螭纹圈椅上,一张张翻阅着男人的字迹,见字如面,她透过这些纸张看见了他的决心与毅力。
他曾说过,若非命贱,他也可以同她谈论风花雪月;若非自小无法入学堂诵诗文,今朝他也不至于低酸腐书生一头。
即便这些已成憾事,可他从不自怨自艾,而是立志要凭自己的努力追赶上旁人。
&esp;&esp;师杭长叹一声,颓然地闭上了眼。
她发觉自己原来也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只因为孟开平原先不识字,她便认定这是个无药可救的粗人。
这实在太过短视了。
他那样聪明机敏又肯吃苦的一个人,要学什么不是事半功倍?若给他两叁年空闲专心治学,超过她恐怕也是轻而易举,可反观她这些时日来又学会了什么呢?
&esp;&esp;忆及日渐生疏的琴艺、忆及久不翻阅的四书、忆及未曾着手的骑术……师杭内疚不已。
&esp;&esp;从此刻起,孟开平像是成了她追赶的目标。
她思来想去,亦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开始搜寻起自己要找的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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