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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字的形状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完全不像人写下来的字,倒像是雕版印出来的字体,字里行间也不带任何感情,流水账一般的平铺直述下来,不像在写故事,倒像在做一项纪录。
“唐姐姐,这是你新写的本子吗?”
一个小丫头咬着拇指,充满渴望的看着她,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可以说给我们听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唐娇笑了笑,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反正左右不过是个话本罢了,至于那人说的,三个故事以后就能客如云来什么的,她其实压根就不大信……
膝下围着三个明眸皓齿的小丫头,唐娇素手拨弦,婉转唱道:“吃不得鹤顶红,听不得媒人口,她要说人丑,潘安也是歪鼻裂口,她要说人美,无盐也是绝色妖娆,却说镇上有一名恶媒人,姓刁,故称刁婆……”
三个小姑娘趴在她膝盖上聚精会神的听着,旁边吃面的客人也停下来听她说书,听到一半,有一个客人扑哧笑了起来,说:“这刁婆……怎么那么像咱们镇子上的薛婆子?”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薛婆子正在哭。
她没法不哭,女儿和孙女被反捆在一起,嘴里塞着抹布,泪流满面的看着她。
她只能跪在地上,朝眼前那个男人磕头。
“这位爷,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薛婆子的眼泪渗过脸上每一条皱纹,“钱都藏在床底下的罐子里,您全拿走!”
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面孔被藏在兜帽底下,只露出一个坚毅的下巴,以及微微勾起的薄唇。
窗外明明阳光明媚,可照在他身上却没有半点温暖,反而像是照在刑场上的铡刀上,刀锋边沿残留着斑驳陆离的血迹,黑的红的,反将阳光污秽。
他站在屋子里,就像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整件屋子和外界隔绝,无论外面是阳光还是细雨,屋子里都只剩下阴森和恐怖。
“薛春兰。”
毫无声线起伏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他说,“你是个媒人。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家庭含辛茹苦的将孩子养大,然后将他们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帮他们寻一个好亲事,这也是你的本分……可你没有这么做。”
在薛婆子恐惧的目光中,男子慢慢掏出一只瓷白色的小瓶,用拇指拨开瓶盖,然后将里面黑色的液体,倒进面前的青花大茶壶里。
“你有一副伶牙俐齿,却只为了钱财说话。
给你的媒钱多,纵是下三滥的懒汉也会被你说成潘安再世,相反,给你的媒钱若是少了,纵是国色天香,也会被你说成满脸麻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茶壶,朝一只青花茶杯内倾倒,“你用你的舌头葬送了无数人,制造了无数个悲惨的家庭……”
黑色茶水注满杯子,杯面荡开的涟漪犹如弯曲盘旋的蛇。
“现在。”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茶桌边坐下,单手支着脸颊,兜帽的阴影下,嘴唇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让我看看……你是否能用这条舌头,来拯救你自己,以及你的家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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