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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彦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托起男子的下巴,眸光流转不定:“听说,前段时间,有人模仿列英将军的的笔迹,给武烈将军云棠写了一封信,意图套得有关紫衫龙木的信息。
云棠虽死无对证,可那封信还在。”
中年男子脸色霎时惨白,呼吸,也一点点粗重起来。
子彦双眸含笑,道:“我看过先生的字,委婉含蓄,用墨清淡,尤喜在最后一笔用力,倒是颇有南淮之风。
难道,先生是淮国人?”
男子双掌剧烈得颤抖起来,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目中急得泛起水色。
“若我将此事告诉列英大将军,不论那封信是不是出自先生之手,先生,只怕都难逃一劫——”
说到此处,子彦话锋一转,露出一抹干净笑意:“不过,先生若肯替本阁做一件事,此事,倒是能另当别论。”
男子目露期待,连连点头,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子彦松开手,目中光芒敛起,斜睨着他,唇角凝结起一点冷笑:“那么——就去王上面前揭发本阁!”
暗河内,幽兰背着昏迷的九辰,正沿着逆流,艰难的寻找出口。
冰冷刺骨的水,几乎没过了她的膝盖,汹涌的急流,将他们从头到脚冲刷了无数遍。
幽兰身上的最后一支火折已经烧尽了,她只能按照九辰说的方法,凭水声和水流方向摸索前进。
身体已经冰冷麻木的没有知觉,这个以双刀开路、执着前行的少女,已经不记得自己滑倒多少次、被突然冒出的石笋绊倒多少次,她只是一次又一次、执拗的从水底爬起来,重新背好那个重伤的少年,逆流而上。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一个信念——「活着出去」
九辰时昏时醒,当幽兰又一次摔倒在急流中时,他抬起僵硬的手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挡住那只伸来的手,极轻的翕动着嘴唇,想要发出声音。
然而,那些破碎的音节,还没发出,就很快被湍急的水声吞没。
幽兰不说话,咬紧贝齿,将弯刀往石壁上一嵌,用力将水里的少年捞出来,重新背好。
九辰肺腑震荡,喉头立刻涌出血来,接着,低声咳了起来。
幽兰隐约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颈间流过,有些不安的问:“你,还好么?”
九辰偏过头,又无声的吐出一口血,模模糊糊听到这句话,竟是轻声笑了。
幽兰恼道:“我担心的要死,你笑什么?”
九辰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他一边拼力咽下喉头涌出的血,一边自嘲般、虚弱无力的道:“只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人……如此记挂我的性命……”
幽兰眸底泛起潋滟水光,抿唇道:“这是自然。
你若死了,我如何同姑母交代?”
母后么?
那抹弧度,倏然凝结在嘴角,九辰感觉到,自己冷得麻木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刺痛。
幽兰见他又不说话,强烈的不安,再次浮上心头,急问:“当真无事么?”
九辰又低低的笑了声,有些释然的道:“无事,只是,有些想念她了。”
只是,想念而已。
不是,想见。
也不是,思念。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更何况,他只是他们用来争斗的棋子。
丢了一颗,再找一颗便是。
她,向来是其间高手。
唯有拥有力量,才是最安全的生存方式。
可惜,即使走出暗河,也不会如武侠小说里写的那般,恰好,有绝世高手从天而降,恰好,那高手还愿意耗费大半生修为来医治他这不治之伤。
他这枚棋子,也没有把死士营握在手里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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