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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国虽是我的故乡,可七岁以前,我在那里无牵无挂,那里也无人牵挂我。
直到后来兄长出现,我才算有了第一个亲人。”
“今日我来,一是同兄长告别。”
九辰慢慢抬起头,道:“二是想问问兄长,巫子玉,我杀的好不好?”
一字一句,皆如尖刀搅动着心口。
子彦大恸,目中终于流露出痛悔绝望之色。
当年,若非他设下圈套,将那个小小的少年骗入西苑,他们的命运轨迹都会发生改变。
若非因为他这个兄长,那个少年,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也不会,被逼入绝境。
医官说,世子的眼疾,已持续两年。
可那个少年,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骄傲张扬的模样,并未展露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以至于他也总习惯性的认为,他很强大,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击败他。
两年的时间,他的眼睛,究竟出现过多少次问题,他心底里,一定是害怕的罢。
那些欺骗,那些罪孽,他无从辩驳,更不想辩驳,只能痛苦的闭上双目,泪如泉涌,道:“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兄长。”
九辰苍白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也只一瞬,他便像一个喝醉酒的孩子般,低声笑了起来。
子彦颤抖着伸出手,无声哽咽:“我知道,我并无资格带你回巫国。
可西楚,毕竟是异乡。
巫国,才是你的家。
你打算一辈子都漂泊在外么?”
“家?”
九辰冷冷挑起嘴角,道“子彦公子说笑了。
如今,那里已没有我的亲人,怎能算家?”
子彦还欲再言,熊晖蛮横的声音,骤然在亭外响起:“小殿下,三更将至,起西风了。
王上还在等你回去,不可久滞——”
谁知,话音未落,便被另一个更蛮横威赫的声音打断:“住口!
孤的家事,岂容你一个外臣插嘴?”
却是巫王,不知何时冒着一身清寒回来了。
熊晖虽心怀不满,也只能恨恨捏拳,不甘的退下,愈加警惕的探听着亭内的动静。
心中却想,这巫启和巫子彦,想方设法的想带小殿下回巫国,他须得一万个小心防着才是。
直到盯着熊晖退出五步远,巫王才掀帘进去,双目颤动的盯着亭中的黑袍少年,声音亦微微颤抖:“说什么傻话!
只要孤在,巫国就永远是你的家。
今夜,父王就带你回巫国!”
九辰转过眸子,冷冰冰的看过来,道:“外公说,我出生在巫山。
那里才是我的家。”
“前尘往事,皆已过去,望王上尽早退兵,莫再纠缠。”
语罢,他扶着棋盘起身,便要离开。
“站住!”
巫王墨眸一缩,难以置信的望着对面表情漠然的少年,艰难的道:“你还在因为以前那些事恨父王,对不对?”
他仍记得,当年,当龙首四卫禀报世子私自闯入西苑、还在思戾殿内待了一夜时,他是如何的勃然大怒。
他可以容忍一切,却决不能容忍那个毒妇靠近西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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