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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孟梁醒来时,九辰已经靠在榻上,正反复把弄着那晚带回来的机箭。
孟梁大约明白了那晚朱雀道之事,便道:“殿下可瞧出一些眉目?”
九辰摇头,道:“这弓的材质规格,与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机箭差别极大,而且它较寻常弓体积小了许多,更轻弹有力,应该不是军中之物。
能制造出如此良弓,这群人背后,必有高人。”
孟梁想了想,道:“老奴听说,但凡是有组织的杀手,身上都会带有统一的印记,这弓上面,可有什么特殊标识?”
九辰依旧摇头,道:“我找了很多遍,没有发现一点线索。
这弓身之上,唯一特别的地方,便是木中的云纹。
只是,这世上可做良弓的树木,何止百千,我没有见过此木,也属正常之事。”
孟梁听他说的在理,一时也再想不出其他良计。
九辰看了看天色,道:“梁伯,你现在出府,去西市上转一圈,听听这两日王都有什么新鲜消息。”
说罢,从枕下取出一封信,交于孟梁,道:“回来的时候,你去趟南相府邸,将这封信亲自交给阿隽。
记住,要走后门,尽量不要惊动南相。”
孟梁也不多问,接过信,打理了一下装束,便径自往西市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青盖双辕马车停到了世子府的大门前,驾车之人,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内侍。
一个青袍内侍打开车门,迎出一人,身着巫王宫内廷特制的紫服,手执拂尘,眉眼慈蔼,正是内廷总管晏婴。
紧接着下来的,是一位手提药箱的华发老者,只见他由一个小内侍搀扶着,颤巍巍的踩着矮凳落地,童颜鹤目,双眸迥然有神的打量着眼前的巍峨府邸,眉间感慨万千。
晏婴低声与那两个小内侍交代了两句,才恭恭敬敬的立到马车前,缓缓掀开青帛帘子,扶着一位身着黑色龙纹披风的人下来。
那人眉目冷峻,姿容俊雅,抬首扫过“世子府”
三个大字,与晏婴道:“孤已经有五年没来过这里了,没想到,此处字迹犹新。”
晏婴眼睛一弯,道:“王上亲题,万物沐徳,别说五年,就是千年万年,也不会旧去的。”
巫王听得笑骂道:“你这张嘴啊,最会说这些讨巧话。”
两名内侍安顿好马车,正要上前敲门通报,便被巫王止住,道:“你们退下,先不要惊动府里的人。”
这边,孟梁交完信,刚刚转入安巽坊,遥遥便看到府门口停了辆马车,门前还隐约立着数道人影,一惊之下,连忙奔过去查看情况。
当然,孟梁做梦也不会想到,从不轻易出王宫的巫王会突然驾临世子府,因而,乍看到披风下巫王的威严圣容,孟梁傻了好一会儿,才扑通一声,重重跪到地上,叩首道:“老奴叩见王上!”
巫王含笑命他起身,道:“起来吧,孤也有六年没有见过你了,身子骨可还硬朗?”
孟梁垂手屏息,回道:“老奴皮糙肉厚,外加这副贱骨头,最耐得了四时节序与酷热严寒。
老奴多谢王上惦念。”
巫王扫过紧闭的府门,道:“世子这两日,都忙些什么?”
孟梁搜肠刮肚一大圈,小心翼翼的回道:“殿下一直在书阁看书,晚上也睡在书阁。”
巫王闻言,向随在他身侧的鹤发白袍老者道:“景老,你这学生倒是长进了。”
巫国太医令兼杏林馆馆主景衡爽朗笑道:“殿下天资聪颖,又勤勉好学,乃是我巫国之福。”
晏婴悄悄与孟梁使了个眼色,孟梁会意,抬脚便要去开门通报。
巫王却依旧叫住孟梁,道:“你只管把门打开,不必通报,直接给孤带路。”
孟梁忙诺诺应下,只得打开府门,引着巫王、景衡、晏婴一行人向书阁行去。
此时暖日初升,光芒柔和明媚,笼在世子府满墙花木之上,盈盈跳动,泄下满院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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