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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埋伏。”
程亦风道,“强盗从山上而来,必然先进营地。
我们有三千人马,等他们深入营地进军帐找人的时候,就一齐杀回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要是再用毒烟呢?”
有人问。
“他们要用烟,便不会同时进攻。
反正我们军帐中无人,他们放再多的毒烟,也只是白费。”
“倘若他们自己有抑制毒烟的方法呢?”
“那咱们就睁大眼睛看着,等他们杀到跟前了,把这法子偷学过来。”
程亦风道,“我想毒烟的侵害范围应该不是很广,这村中百姓长年来能与强盗为邻,大约总有些互利互惠的关系,强盗用毒烟,必然不会伤害村人。
我们退到营地之外,应当不会再受毒烟之害了。”
这计划里充满了推断,着实冒险。
但是程亦风既然领军,他说的话就是军令,没人敢不从。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大家就已经退到了营外。
山中入夜颇为凉爽,但虫豸肆虐。
不说蚂蚱、蟋蟀时不时地跃出草丛撞到人脸上,就是蚊子“嗡嗡”
地飞来飞去,也已经够叫人心烦意乱。
程亦风文士出身,除了落雁谷,哪里经历过野战之苦,只埋伏了没有多久,身上已被蚊虫咬了好几个大包,既疼又痒,苦不堪言。
他有心要用手拍打蚊虫,却怕引来敌人注意,心里比身上更痛痒难当,只望这些山贼快些出现,双方好速战速决,他就可以离开这虫豸横行之地。
这样挨着,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了,慢得好像春蚕吐丝,始终不见一丝动静。
直到他觉得整张脸都被虫子叮得肿起来了,天色也微微泛白,山林、村庄和营寨在曙色里渐渐清晰,依然不见山贼的身影。
小莫趴在他身边:“大人强盗还会来吗?”
问我?是自嘲还是解嘲,他笑了笑:“应该不会了吧……光天化日之下……”
光天化日之下,三千兵马,土匪该不会硬碰硬地冲过来。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回营去?”
小莫问。
程亦风几乎就点头了——士兵们一夜未合眼——但转念一想:如果强盗再放毒烟呢?如果用鹿群冲撞呢?此时没了黑夜的掩护,形势对他更加不利。
然而这样耗着总不是办法。
他略想一想,吩咐道:“点两百人同我回去整理兵器粮草,拔了营帐来,重新安扎于此。
余下的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倘山贼偷袭我,你们就杀出来与之一拼。”
兵士们已经累了一夜,连山贼的头发也没打着半根,心里都窝火不已。
现在听了程亦风这个计策,更觉得窝囊,不少人都嘀嘀咕咕地抱怨,有些受主站派言论影响的便议论说:“见了樾军逃跑也就算了,如今见了一个会放点儿毒烟的山贼也要逃跑,传回京去,叫人笑掉大牙了。”
程亦风分明听到,但不发作,他自觉行事为了百姓福利,为了军士性命,哪怕看来懦弱保守,他也问心无愧。
当下,点了两百人,回到大营里。
营里一切还同昨夜离开时一样,没有土匪夜探的痕迹。
程亦风叫兵士分头做事,自己也不闲着,动手收拾书本、日志。
不经意,看到案头肮脏一团,正是那老者给自己的抹布。
此时那骚臭的鹿溺想来已干了,但奇怪的是,抹布上竟似有粒粒白盐。
程亦风拿起来好奇地一抖,便淅淅沥索罗掉下去好多白闪闪的晶体来。
程亦风不敢轻尝,拈起一粒来细看:溺尿之垢居然这般晶莹剔透么?实在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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