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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挽起袖子,捏着笔冥思苦想,往空白的纸上写着方子。
萧驰野不敢就此放心,追问道:“继续用药便可?”
“那肯定不成呀,外伤也是伤,腰都给捅了。
府君今夜若是昏厥,或是短暂停止喘息,二爷都不要着急。”
既然惋惜地说,“小僧要劝二爷,以后就不要再让府君动武了。
府君的身体实在不宜用那样力道刚猛的拳法,一拳出去,唉,别人是痛啦,可是府君也要痛,不划算的。
待熬过这两夜,等烧退了,要养上好几年呢。”
既然把方子递给萧驰野。
“府君这半年还是用左手写字吧。”
既然顺势看了萧驰野的掌心,道:“二爷身体健硕,也要注意休息,这伤不能泡水。”
萧驰野说:“几年是多久?”
既然摸着脑袋,道:“我也不知道……养着总没错的。”
萧驰野捏着方子,看向垂帷。
沈泽川呼吸匀称,昏睡不醒,伸出的手腕露在微暗的房间里,就像既然说得那样白,白得仿佛摸一摸都会融化。
沈泽川在昏沉里做了个梦,梦见十五岁的他站在阒都门前,等着师父和师娘还有纪暮接他回家。
他穿着花娉婷做的小袄,看细雪沿着城墙簌簌地掉。
纪暮趴在墙头,朝他喊:“川儿,要去哪儿?”
沈泽川揪着新袄,怔怔地说:“回家呀。”
纪暮抬起头,跟他一起望着端州的方向,道:“那等等,爹就要来了。”
沈泽川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他从天亮等到天黑,明明下着雪,他却觉得好热。
纪暮搓着手臂说:“哥有点冷,你要上来烤火吗?”
沈泽川摇头:“我好热。”
纪暮便在墙头生火,他伸着双手取暖,跟沈泽川聊天。
他说:“这趟回去,哥就能娶亲了,娘念叨了好几年。”
他们等了很久,沈泽川腰间痛,小腿痛,哪里都痛。
他拭着汗,始终望着前方。
纪暮看天色暗了,忽然喃喃着:“爹不来了。”
他的火烧尽,起身穿上搁在一旁的军袄,趴在墙头,冲沈泽川露齿一笑,“川儿。”
沈泽川仰起头,走了几步,看着他。
纪暮说:“哥的哨声响了,等不了了,要走了。”
沈泽川点头,习以为常:“那你去吧,我给娘说。”
纪暮露出头疼的神色,叹道:“哥发愁,你……”
“我从这走回去,”
沈泽川抬指指着远方,“很近的。”
纪暮看着沈泽川,眼神温柔,说:“我弟弟可怎么办啊。”
沈泽川听见马蹄声,他有些雀跃,喊道:“哥,师父来了!”
纪暮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撑着首笑。
沈泽川转过头,看天际飞出只展翅的海东青,接着跑出匹通体乌黑的马,只有前胸一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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