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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溶溶的月光下,林冲见了三娘扭头便想走时,三娘却道:“师兄,却才师妹话重了,还勿见怪。”
林冲站住脚,回头叹道:“师妹你说的不错,你师兄不是个大丈夫,便连妻室也无法周全,何以称大丈夫?”
三娘走上前来,温言道:“师兄,人生在世,偶有挫折,份属平常。
师兄本事不在师妹之下,终有一日能扬眉吐气,何必妄自菲薄?师兄周全师嫂的苦心,我也知道。
但师兄可曾想过,师嫂只是个弱质女流,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可不似我这般大度,师嫂只知道从一而终,你却说要休了她,让她另寻良配,教她如何自处?”
林冲摇头道:“短痛一时,总比长痛的好。”
三娘道:“师兄,师嫂与你三载夫妻,你不知道师嫂为人么?但你真要休了她时,那便不是短痛,而是逼着师嫂去走死路。”
林冲默然无语,三娘道:“这样吧,我与师兄做个三年之约。
我先请师嫂到我家蓟州扈家庄中安顿,我自照看她。
三年内,师兄若挣扎脱身时,再来寻她完聚。
若三年后,师兄尚不得志时,可教人送休书来,我收了自然会替师嫂安排好姻缘。
此时休书之事再也休提,如此可好?”
林冲道:“好,我便与你做下此约。”
三娘伸出手掌道:“还是三击掌做个誓的好。”
当下两个便在月下做了三击掌之约。
做了约后,三娘道:“师兄,那高衙内被我杀了,还构陷了算计你的陆谦。
只是我担心那高太尉迁怒于你,稍后便会派人来对付师兄。
师兄本事我是知道的,明刀明枪的自不怕他,就怕他使些阴谋诡计,师兄须仔细谨慎。”
林冲道:“吃一堑长一智,白虎堂被他算了一回,这趟自会万般小心。”
三娘又道:“只是师兄你是个好人,是以处处谦逊容让,处处周全他人,处处委曲求全。
可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师兄一味退让时,只会苦了自己。
师兄谨记,忍无可无,无需再忍。”
林冲应了一声,笑道:“师妹今晚倒是学着师傅的口气来教训师兄了。”
三娘见他终于展颜,也笑道:“那我要装部胡须方学得像。”
两个笑了一回,适才芥蒂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闲话几句后,林冲自回屋歇息去了。
三娘却难以入睡,信步四处转了一回,却见前堂尚有灯火,近前看时,却是柴进独自一人在前堂,一双眼只看着堂上挂着的丹书铁劵发呆。
三娘暗想道:“此人乃大周后裔,虽有丹书铁劵,但却无权无势,周遭官吏皆防备他,落得只能靠收纳江湖好汉、接济过往配军,如此才赚了个名声,也是个苦苦挣扎的可怜之人。”
三娘轻咳一声,上前见礼道:“大官人,为何还不安歇?”
柴进过神来,回了一礼道:“偶有感怀,不能入睡。”
三娘看了那丹书铁劵一眼道:“观大官人行事,结交天下好汉,招贤纳士,便知官人不甘寂寞,素有奇志。”
柴进惊出一身汗道:“扈义士说笑了,前朝伶仃人,又怎敢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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