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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昔羽身形娇小,足音也很轻,在静寂的大厅却显得格外清晰,张薰羽听着门被打开又关上,客厅重新归于静寂,才睁开眼,眨了眨把眼里氤氲的水雾眨下去,却在触到中指上微凉的指环时眼泪再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很缓慢的落下来,直到湿湿凉凉落了一脸才伸手胡乱的抹干净。
从茶几上把手包拿过来,打开,手包很小巧,里面的东西不多,一部手机,几张卡,还有……一块滴胶坠子。
晶莹透亮的滴胶坠子,正中是一株风铃草。
不光滑也不精致,像是出自初学者的手笔。
这块坠子,她藏在衣领里,贴在心口上,从不离身,昨天晚上因为要穿着礼服戴着太过违和,才取下来放在手包里。
张薰羽小心翼翼的,把滴胶坠子再一次贴在心口,像以往很多次一样。
“不要哭了,这个送给你,滴胶里的是风铃草,我妈妈说,风铃草可以带来幸运。”
“你以后难过的时候,看看这个坠子,就不会难过了。”
记忆里比自己大四五岁的男孩对着蹲在地上哭得惨兮兮的小女孩摊开手,干燥洁净的手里躺着一块滴胶坠子。
那年她的母亲离世,她一个人跑出来,蹲在医院的草地上哭得凄惨兮兮,然后,就碰见了他,送她滴胶坠子,陪她玩闹,她也会趴在他的腿上安静的听他弹钢琴。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别人叫他顾公子,她就叫他顾家的小哥哥。
那时他们都还是年幼的孩子。
“小薰,你将来想去哪里呢?”
记忆里顾家的小哥哥在练习钢琴曲的间隙,低头问她。
她当时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自己对哪个地方有特殊的偏好,最后皱着两弯细黑的小眉毛说:“伦敦吧。”
女孩子大多喜欢浪漫的巴黎,她却喜欢伦敦多一些,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巴黎太过浪漫而显得轻浮。
再后来,他出国去了伦敦读书极少回来,她留在国内接受几乎是封闭式的精英式教育,再也没有见过他。
和顾家联姻时,其实她的内心是雀跃的,是和他结婚啊,张薰羽甚至觉得张家的这一场灾难都似乎成了上天的恩赐,到头来,原来不是恩赐,是幻梦。
顾湛……他也早就不记得自己了吧。
昨晚到现在,顾湛应该早就醒了吧,却没有给她一个电话一句解释。
张昔羽都知晓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手指无意识的在手机上滑动,回过神之前,已经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张薰羽只好拿起手机放到耳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有点慌张又隐隐期待:“喂……顾湛。”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小薰,我哥去公司了,手机忘了拿落在家里了。”
温润干净的声音,像四月的风声,带着和煦和暖拂过来,轻易就让人平静下来。
只是他声音的镇静力对现在的张薰羽来说却没有多大的效力。
不是顾湛,是顾湛的弟弟顾沉,顾氏的二公子。
这一次沉默的人换成了张薰羽。
“小薰?”
没有得到回应,顾沉有些迟疑的开口,“你……还好吧?”
今天早上的报导,他也是看到了的。
“我没事,帮我把通话记录删了吧,别告诉顾湛我打过电话来。”
一句“怎么了”
还没有问出口,电话已经被张薰羽挂断,顾沉错愕的愣在原地。
小薰她……哭了?
张薰羽伸手抹了抹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再次掉下来的眼泪。
真是,没用啊,居然又哭了。
哭什么呢?顾湛不记得自己了,顾湛醒过来了却对自己这个未婚妻没有一通电话一个解释吗?可是顾湛本来就不爱自己吧,本来就只是出于利益的商业联姻吧。
何况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么久远的事情,谁会记得呢?
只有自己把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
“孩子……”
身后传来父亲的叹息,声音都苍老许多。
张薰羽回身抱住父亲的腰,终于颤着肩膀压抑的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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