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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良敛袖躬身,低声道:“夏公子不在家中也不在府衙,奴才不敢在府衙门前久等,便先回来复命了。
夏公子许是查案去了,要不奴才晚些再去寻一趟?”
苏缜轻轻地“哦”
了一声,心中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想了片刻后摆了摆手:“算了。”
安良闻言应了个是,从院里退了出去。
闵风仍在院外,抱着佩剑倚着竹墙看天,安良也学着他的样子,叉起双臂抬起头,叹了口气。
好半晌相对无言之后,安良憋不住开口试探道:“闵大人,我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大人可有这样的感觉?”
“什么地方?”
闵风一动未动,也没什么表情。
安良往他身边挪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我与大人你是朋友,说了您就当没听见就是了,能应下吗?不然你可就是害死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闵风极轻微地弯了弯唇角,转过头瞧着他:“安公公还是不说的好。”
安良被他噎了回去,随即悻悻点头:“也好。”
言罢又迈步挪了回去,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转头背对着闵风自己嘟囔道:“唉,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闵风听得真真切切,没说话。
苏缜面前的岩雾茶已经凉了,他垂眸瞧着。
这段日子他都没再喝岩雾茶,初时是为了刻意避免想起夏初来,后来就想给她留着,他知道她喜欢。
云经寺是他与夏初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便也想在这儿做个告别,这里静,也许自己就能平平静静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夏初是他前行路上不小心拐入的一处桃花源,虽好,却不能容他盘桓不去。
一片天下,一丈龙椅,不管他想或不想,到底是争来了。
所以,这副担子,也无论他想挑或者不想,都必须挑下去。
再美好的错误,终究还是个错误。
自古都说帝王最是无情,其实不是真的无情,而是不能有情。
情是暖的,化了筋骨便是软肋,被人捏住不单会倾覆了自己,到头来也会害了对方。
若不曾相见相识就好了,若管得住自己的心就好了,若她是个女子……
苏缜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如今想这些也都没什么意义了。
绕了一个很大的圈,事情还是回到了最初他所以为的那样,此后深宫之中,望月而坐,便想想那初夏时节摇曳的葡萄藤,想想那淡淡的皂角香,想想落在自己肩头的柔软短发,或许直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了,时光也就匆匆地过了。
他编好了理由,铆足了力气出得宫来,想要与夏初告别,却因为没能找到夏初而泄了这口气。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滋味,有点逃过一劫的庆幸,也有终将还是不得不面对的苦涩。
茶凉透了。
苏缜站起身来,又看了看对面空空荡荡的蒲团,缓步而出。
安良伺候着苏缜从云经寺后门上了马车,闵风隐去了踪影,马走车行,拐出巷子便汇入了街道中。
苏缜让安良拐了个弯往南去,他说想再喝一碗福记羊汤。
安良调转了马头,心里却越发不踏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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