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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胥江驿的夜晚,风比白日里大了不少,穿过香樟树嫩绿的枝叶吹向成片的月桂花,带着某种半湿半润的凉寒将花香融入空气中,沁人肺腑。
月光皎洁,小桥流水,没有丝毫的肃杀之气,这无疑是惹人遐想绮丽的风景,不管从哪一个细微的角度去放大,都足以构成一副秀美精致的画卷——这无疑是一个很美的夜晚。
可能是这样的夜在姑苏这小小的胥江驿太过平常,忙碌了一天的人都匆匆回家,没有谁会刻意的停下脚步静静欣赏。
更夫敲着更锣行走在僻静的街道上,手里提着一个照明灯笼,微弱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像是在履行一个公事般,懒洋洋的张嘴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风在这时突然变大,飞逝而过的几秒,更夫手里的灯笼‘唿’的一下,倾刻间被熄灭。
更夫蹙着眉头咒骂了几声,随后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女子的叫喊。
“救命呀!
救命呀……”
这声音里夹杂着哭泣和极度的恐惧,犹如幼兔被野狼撕咬前最后的悲鸣。
更夫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朝着声音的发源处跑去,他向左跑进了一个胡同。
手里的灯笼早已被他丢弃在路上,胡同的两侧种了高大的香樟树,香樟树繁茂的枝叶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更夫强压下心里的一丝恐惧,寻着声音小心翼翼的摸着墙壁向前探去。
然而就在这时,女子的呼救戛然而止,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顿时,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涌入他的鼻尖,更夫浑身一怔,颤抖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指尖刚触碰到那片温热,眼前一道黑影晃过,刀光闪过,更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倒了下去。
这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少了更夫可有可无的报时声,方形的灯笼孤零零的倒在地上。
漆黑的胡同被香樟树遮住,刺鼻的血腥味飘到空气中很快被月桂的芬香掩盖。
很平常的夜,与以往胥江驿的每个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
第二天,原本无人会经过的死胡同突然围满了人,这些人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对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指指点点,明明是一副害怕恐惧的样子,眼睛里偏又流露出好奇。
两具尸体,一具男尸,一具女尸,血迹斑斑。
男尸的脑袋被削断,孤零零的掉落在身体一米远的地方,瞳孔瞪的很大,显然是在极度惊恐中被瞬间剥夺了生命。
然而这却不是最惨的,另一具女尸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伤口——只除了一张脸,那或许已经不应该再称之为脸,因为那上面没有皮肤,只有粘稠翻涌的血肉。
眼睛,鼻子,嘴巴,任何一处都还在,只除了没有脸皮,这是活生生的被凶手剥去了皮。
“真残忍呀!”
人群中传来一道叹息,一个衣着陈旧朴素的妇人提着一篮蔬菜站在围观的人群中。
她并没有像其他围观的女子一样捂着脸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显然这妇人是围观的女子中极少数胆子大的人。
“这不是平日里打更的更夫吗……”
又一个人说道。
“你们看那个女尸的穿着,和那春芳阁的姑娘们一个样。”
“春芳阁?难不成是哪位客人的家眷看不过去了,才杀了这姑娘泄愤?”
“噢,谁知道了,那种地方的姑娘会遇上些不三不四的人也实属常见呀!
可怜这更夫无辜被牵连落了个尸首分割的下场……”
众人正讨论的火热,胥江驿驿丞郝江化和四个官差走了过来。
官差头赵承德一脸烦躁的推开看热闹的人:“还围在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他性子急躁,平时喜欢喝点小酒打发时间,今日与酒友约好了时间,却没想到遇上这种事,心情更是烦到极点。
其他三个官差见赵承德一脸不耐烦,急忙帮着赶人。
众人见状,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却还是有几个人耐不住好奇留了下来,退后几步站在角落里围观。
留下来的这几个人皆是男子,一个个面色蜡黄,眼皮有些下垂,一看就是纵.欲过多的样子,应该是平日里常去春芳阁嫖.妓的熟客。
胥江驿不是没有发生过杀.人案,但像这次如此杀人残忍的手法却是从未见过。
郝江化的面色十分难看,当驿丞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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