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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娘便道:“若是家中的女子们都会织妆花,到我们家求娶的还不踏破门坎?”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最简单的素绸并不难织,没几天三弟妇、茵儿便学会了,很快最小的薇儿也能上手了。
只一台织机,大家轮流织,云娘早起先织一匹,差不多中午就织好了,下午换茵儿和薇儿,然后再是三弟妇,一整天也只空上一两个时辰。
毕竟是人多,大家也不甚累,云娘早起织锦原就是习惯了,茵儿和薇儿本就占了最好的时间,三弟妇晚上织正好也陪着读夜书的三弟,便成了定例。
先前茵儿、薇儿和三弟妇每天共同织一匹绸,后来她们的速度也快了,便能织一匹半,正月刚过,便有了二十几匹绸。
二哥二嫂便急着去卖,云娘道:“现在还少,且大家新学时织的绸,并不甚好,亦卖不上价。
不如再等两个月攒得多了,便可叫了牙行的上门来收。”
二哥哪里奈得住,“现在我也在家里闲着,不如就带了这绸去盛泽镇出脱,也免得被人赚了差价。”
二嫂也急不可耐,“与其家里放着绸,还不如换了钱踏实,还可以分一次红。”
云娘虽然不必如此,可见大家也眼巴巴地看着这些绸,可也不好再拦,“由着你们去吧。”
又怕二哥被骗,告诉他每匹最低要卖多少银两。
二哥二嫂便带了绸走了,当天晚上竟没有回来,大家免不了要担心一回,但又一想,这二十几匹素绸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他们俩也做小生意好几年了,总不至于出什么事,一定是有事晚了没有渡船才耽搁一夜。
果然第二天中午时分两人回来了,卖绸的银子正与云娘说的一丝无误,云娘说的原是最低价格,便疑惑二哥二嫂定是私留了些,一直看他们的神色,却见两人眼里尽是血丝,极为憔悴,便嘲笑道:“别人卖绸都是送到牙行便罢了,你们竟没睡觉,想是卖了一整夜?”
“云娘还与二哥玩笑?”
二哥强撑着笑道:“我们第一次卖绸自然摸不着门路,回来晚了没船,便在盛泽镇里住了一夜,又怕银子丢了,哪里敢睡觉?”
云娘虽然还是不大信,可也知道二哥二嫂纵然留了些也没有多少,且他们又在盛泽镇住了一夜,吃用也要花银子,便也不再追究。
“正是这样,我们俩抱着银子整整守了一夜,现在总算拿回家里了。”
二嫂也赶紧应和着二哥,又向杜老娘道:“我们今天就分红吧。”
杜老爹和杜老娘竟然也立即答应,还把正在读书的小儿子叫来,让他按先前说好的法子算了帐,留下买丝的钱,便将银子发了下去,一时间,家家都分了钱,个个喜笑颜开,当晚云娘又出了几百钱加了好些酒菜,大家竟觉得比过年那天还高兴。
从此杜家人织锦的心更盛,织机的轧轧声竟夜不停,多的时候一天能织三匹。
又因有织锦的事情,事事皆一心一意,连以往时常会有的小龌龊也消了不少。
杜老娘竟也一改过去的俭省,直到出了正月,饭食也依旧不减,合家欢笑不提。
没几日,牙行的孙老板过来,见了云娘就笑道:“我听你在家里织绸,便特来收绸了。”
云娘赶紧端了茶水奉上,又笑道:“孙老板莫要笑话我们,你家牙行收的都是好绸,哪里看得起最便宜的素绸?”
“你果真在家里织素绸?”
孙老板也不喝茶,听着织机声便到了东厢房门前,推门进去看。
杜家的织机是最普通的,织的又是最常见的素绸,并没有可以瞒人的,是以云娘也不拦他,指着正在织机上的茵儿,“这是我大侄女儿,才学了不到一个月,孙老板别笑话就是了。”
孙老板看了茵儿正织的绸,又拿了放在一旁的几匹绸一一看过,最后挑出来一匹笑道:“这匹一定是云娘织的。”
又向杜家人讲道:“别看素绸是最容易织的,但其实织好了也难,越是平整均匀,接头看不出的,也越容易染色,最后才能卖上高价。
你们看这匹,光滑像水面一般,看不出一个接头,似乎是用一根丝织成的,就连光泽也特别柔和。”
大家再拿自己织的一比,立即就看出不同,都是用一样的织机一样的丝织的绸,云娘织的就是比别人的好看。
孙老板便笑道:“你们家云娘织的绸,向来价要比别人高一成呢。”
“敢情孙老板是专程来打趣我的不成?”
云娘最初到盛泽镇时便结识了孙老板,知他虽然办事圆滑,但在整个盛泽镇牙行中生意却是最好的,这一次过来一定不是只为收绸。
孙老板回了正房坐下后,一面品茶一面道:“云娘,我这次来有两件事,一件是我的,一件却是受了几个人委托。”
云娘被他说得不觉好奇起来,“那孙老板便说来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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