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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玉瀚回来,云娘便将她和苏娘子向于老板抬高价格的事都讲了,倒把他听得笑倒在床上,“你们两个小女子竟然如此这般精明,亏我不去做生意,否则不是要被你们算得连衣裳都当了!”
云娘却哼一声,“你出身勋贵人家,便谁也瞧不上,又从小没被银钱难过,才视金银如粪土,若是生在我们寻常小门小户,做起生意来一定更精明,指不定我们算不过你呢!”
不料汤玉瀚却点头赞成,“你说得很是,我若不是生在汤家,没准儿能与你一起做生意呢,到那时我们一起算来算去才真有趣呢。”
云娘突然觉出他并不只是说笑,似乎还真遗憾没有生在小户人家似的,便赶紧回转道:“你天生就是好命,我可比不了你,就是苏娘子恐怕也是羡慕你的。”
“你的命也好啊,”
汤玉瀚便指着自己道:“因为你遇到了我。”
云娘见他十分自负的样子,便也笑了。
不过,倒也正是如此。
人常说女人嫁人,就好比第二次投生,投到了什么样的人家,便过什么样的日子。
现在自己嫁给了玉瀚,日子却比以前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云娘十分珍惜自己的福气,她嫁到汤家第一次过节,又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一定要过和圆圆满满的。
是以从祭灶接神开始,十分用心,务必□□齐全,样样得体。
汤玉瀚的公事也渐渐少了,每日时常在家中与云娘相伴。
这一日回来,见她正用大红夹金的丝线打络子,荼蘼在一旁帮忙拿着线,便将那线接了过来问:“这是要做什么?”
云娘便笑道:“今日出门见有店里卖同心结方胜十分地漂亮,便想起来打一个样子相同却大大的同心结络子挂在帐子里,是不是又好看,寓意也好?”
汤玉瀚倒想起一件事来,那一日他的东西落到了床下去拣时,却看到用头发结的同心结。
原来时下夫妻成亲时是要各自剪下一绺头发结成同心结放于床下的,可是他们却非结发夫妻,是以并没有如此。
不想云娘不知什么时候却悄悄结好了放在床下,她又不曾向自己要过头发,想来一定是拣了落在枕上的头发结的。
她就是这样的,满心满意地待自己,想到了什么对他们好的,便都用心地做了。
细密的心思,灵巧的手,一点点地将他们结在一处。
汤玉瀚原不曾说破,现在倒触到了心事,便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我们各自剪下一绺头发,也编到这同心结里,一直挂在我们的帐子中,如何?”
云娘听得眼睛闪闪发亮,上前便香了一下,“玉瀚,你的主意真好!”
说着便放下了头发,“你帮我剪。”
汤玉瀚果然剪下一绺来,然后由云娘帮他也打散了发髻,亦剪下一绺。
两绺头发合成一处,再与那红色金色的丝线捻在一起,最后打成一个大大的同心结络子,云娘又拿几颗珠子缀上,正好挂在帐内,红的丝,金的钱,黑的发,再加上那光润的珠子,再被烛光一晃,两个人并坐拉手看着笑,“真好。”
是的,真好,结发同心,岁月静好。
就算没有这年时这许多花头,平日里两个人在一起也都是快活的,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又添了些新名目,写春联,贴福字、剪窗花、换新衣等等,更是有十分的趣味。
到了除夕守岁的时候,上无长辈,下无孩子,他们手拉着手到处闲逛,又去河边看灯笼,舞狮舞龙,回家打花牌赶围棋,只觉得甜蜜非常。
到了初二,他们一早便提了礼盒坐船回了杜家村。
远远地望见杜家,就见大变了样子,老房子虽然没拆,却重新修缮一番,在外面加了青砖面,又换了新瓦。
而老房子两旁各自新盖的小院,正与老房子大小完全一样,但却全是青砖房,从外面看起来,三个并排的院落便都是一般,一样的砖墙,一样的竹门,十分整齐。
云娘便轻握了玉瀚的手,“我爹娘忙了半辈子,最想的是为三个儿子留下三幢房子,现在他们的心愿实现了,我要谢你呢。”
汤玉瀚却笑,“你自己织锦赚的银子开织厂,我尚且吃软饭呢,为何要谢我?”
云娘先前在郑家时,见娘家日子过得紧,自然也是着急,只是那时只能空着急,郑家一向将银钱看得极紧的,哪里会让她补贴娘家。
后来又为二哥上门打秋风,很是吵了几次。
先前云娘也觉得自己既然嫁到了郑家,便是郑家的人了,并不好十分地帮娘家。
可是当与郑家闹了起来,她才明白娘家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如果没有娘家人,她恐怕想从郑家出来都不能呢,说不定便会在郑家织锦累死了事。
所以她从郑家出来后,便一心要帮扶娘家建房,帮爹娘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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