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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至先摸着蒋佑昌的头顶,忆起了自己早夭的长子,若非吕氏毒如蛇蝎,逐小利而不顾大局,他也不会痛失精心栽培的长子,不得不让无能的次子承继家业,蒋佑昌连声喊冤有什么用,人家诚心想要让蒋家万劫不覆,天下人早已经认定蒋家罪大恶极,恶贯满盈,就算晚晚不死两名御史,后天呢?大后天呢?
想想这也是命,他若是不曾染此怪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空耗心血,也不至于无力指引自己的儿子,让他在朝堂之上胡乱施为——
想到这里蒋至先又是一阵的心疼难抑,捂着胸口喘了半天的气,蒋佑方递上一杯热茶,蒋至先喝了,又坐在太师椅上闭目缓了半天,这才有了说话的力气,“你不必说了,天下人都说是你做的,你说不是又能如何?”
“父亲!”
“我们蒋家气数尽了。”
蒋至先一声叹息,这几十年荣华富贵,叱咤朝堂竟似是大梦一场一般,如今他有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他就算是渡过了这一劫又如何?到时候他撒手去了,蒋家还不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老爷!
圣上他还是信得过蒋家的!
那些大臣就算是在通天观外跪了整整一日,圣上还是没有——”
“第二日呢?第三日呢?我朝立国以来,虽说皇权贵重,大臣们与帝王相抗,到此背水一战的局面,却没有不是大臣们赢的!
若圣上真的能抗过整个朝廷,也不至于连想要立三皇子为太子都不能如愿,只得避居于道观之中了,之前他们不说话,是因为我好歹也是能做事的,彼此虽互有不满,好歹未曾过界,谁料想你却连出昏招,逼得他们为了自保也必须灭掉蒋家,昨日死的是两位御史,明日焉知死的不是他们?”
“真不是我——”
“住嘴!”
蒋至先斥道,“你媳妇不是闹着要去公主府吗?你今晚连夜把她和姝丫头送去公主府,她要休书也立刻给了她!”
“父亲!”
蒋佑昌与朱么娘早已经合好,正如同久别夫妻一般,他对蒋姝也是父女情深,却没想到父亲竟然要他——蒋家明明是权倾天下的啊!
不是天下第二家吗?怎么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你若是我儿子,明日就让下人绑了,随我一起去通天观请罪!”
“父亲!”
“你还不知死活!
咳咳咳!”
蒋至先一阵咳嗽,只觉得胸口疼得像要炸开了一样,“你——”
蒋佑方不知蒋至先的心思,一向不爱说话的蒋佑临却看得明明白白,蒋家如今是再无退路了,“二哥,你就听父亲的吧!
有圣上在你至多受一顿申斥,把一床大被把这事儿遮掩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蒋佑昌又何尝不懂,他只是不信,蒋家明明——
“明日随我上朝。”
蒋至先不再说话了,手搭在蒋佑方的胳膊上,又将蒋佑方推开了,手伸向蒋佑昌,“佑方,你去安置你二嫂,佑昌、佑临,今晚你们俩个守夜!”
闵四娘正在房中绣她的八骏图,却见蒋佑方脸色有些难看的进了屋,“六爷,您这是——”
她站起了身。
“你穿上衣服,随我一起去二嫂那里。”
“出什么事了?”
闵四娘心跳得厉害。
“路上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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