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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请了郑先生与宫内几位太医前来看过,都是差不多的说辞。
自那日撑着病体从东都赶到天武寨,沈琅便没有停下来好好地歇养过。
薛鸷率兵前去打仗那几月,他每日睁眼闭眼,只有惊惧,后来燕昭登基,大宁百废待兴,他又总为那些政事琐务而劳心。
元正假后,大约是一下子松了心弦,一直到正月二十开印,这人都病恹恹的,后来干脆就是时好时坏,到了初四日,他所负责的“债银”
一事所出的纰漏总算是顺利化解,也正是因此,沈琅当日黄昏时便病倒了。
薛鸷告了假,在家陪了他两日,见他迟迟没有好转,心里急得如同浸在沸水一般。
自从当了这个什么狗屁大将军,名头上倒是好听了,可除了分得了这一处将军府,也不见他怎样宝马香车、金迷纸醉。
那些文官始终记恨着那日他提刀砍死了那两名官员的事儿,虽然砍死的并不是他们,可这些人难免是兔死狐悲。
若要深究,其实下旨意的人乃是豫王,可当日的豫王,如今已然成了皇帝,他们哪敢对君主有怨,只对薛鸷一个人暗暗记恨在心。
从他获封“大将军”
之日起,便三不五时地给薛鸷等人使绊子。
就是拳头再硬的兵,也要吃饭练兵,马匹辎重自不用说,将士们的粮饷、草场、校场、箭靶、武器、营房,哪哪都需要花费银子来养。
一开始说国库亏空,发不出军饷,这倒也不算诓他,薛鸷也还能够隐忍,后来有了第一批“债银”
,拨放军饷的奏本分明已由皇帝批准,又加盖了玺印,可户部那里却迟迟不肯放款。
这还只是其中一桩,这些人动不动便上书弹劾薛鸷及其部下,又上疏提议眼下鞑靼已被击退,理应削减军饷与军队规模。
一来因守城有功,而被招安入军的匪寇们到底是草莽出身,每日被那么多双眼睛死盯着,就是薛鸷管得再紧,也不免被他们揪到可以弹劾的错处。
二来,发不出军饷,却要养活这么一大批将士,薛鸷穷得真恨不得带着这些将士们,干脆回天武寨种地去。
前些时日,还是沈琅抽空从中斡旋,压在户部那里的军饷才总算发到了薛鸷手上。
原本有了军饷,薛鸷心里算是舒坦了不少,却不料一转头,沈琅又病倒了。
邵妈妈送了才熬好的汤药来,薛鸷把睡在榻上的人叫醒,然后俯下身抱他起来,这人的呼吸喷到他脖颈间,都是滚热的。
“头疼?”
“嗯……”
薛鸷知道他这个人,疼了就抿着唇不说话,如若头还不疼,他定然就要开口让薛鸷将案上的公文与奏折拿过来给他看。
“一会儿我替你揉一揉。”
薛鸷放低了语调,“先喝药。”
沈琅是喝惯了苦药的,并不要人哄着逼着,薛鸷将勺子递到他嘴边,他也就张嘴接过喝了。
薛鸷见他乖乖的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反倒更觉得心疼。
“那些太医养来有什么用?”
薛鸷气愤地说,“专开些没用的苦药来糊弄人,怎么药也吃了这些日子,病却总不见好?”
邵妈妈说:“我听郑先生说,他们是见哥儿身子骨不好,不大敢下猛药,倘或明后日再不见好,干脆改一个更厉害些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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