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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蔚这才笑着去了。
薛鸷心里其实有点怕沈琅看见这厅里人多,说不定扭头又缩回去了。
他假意同那些围在他身侧的土寇们说着话,实际上却一直用余光注视着外边。
很快,李云蔚便和沈琅并排进来了。
薛鸷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装作才刚看见他的模样。
可对视的那一眼,薛鸷的心又软了。
沈琅穿上了那日他给他送去的新衣裳,鸭蛋青颜色,绣了半身暗银竹纹。
寨中女眷大多只会简单女红,没这样精细的手艺,那上边的刺绣是薛鸷特意叫人送下山,在绣坊请人加急做的。
不少人的目光都被沈琅吸引了。
薛鸷既想他来,又很不愿别人看他,于是干脆走过去,把住他那架木辇,将人推到了厅后的小室之内。
偏厅小室内比外边要安静了不少,两人相顾无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薛鸷先开的口:“你……想通了?”
“那件事,是我食言。”
薛鸷看着他,商量道,“这样吧,等今日之后,我就找他对峙,要他自断一掌向你赎罪……”
“不必。”
沈琅淡声道,“他断什么都没用,我爹娘反正已经回不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那日是我想当然了。
他是你故旧兄弟,我记得,你说你家里最难过时,他爹娘曾帮过你,算是雪中送炭的恩情。”
“他如今吃了这样的报应,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听见他说这些话,薛鸷只觉得心口处有一点涩痛,又有一点酸胀,最后都被一股莫名的酸软取代了。
于是他忍不住蹲下身,捧住沈琅那张脸,抵上去,用鼻尖蹭了一下他的鼻尖。
沈琅越是这样说,他便越是替他觉得委屈。
那天之后,薛鸷私底下也旁敲侧击过李崧一次,后者则一面吃着酒,一面笑道:“那一笔生意做得实在划算,当时我记得……一共诈了他们家十一万两吧,就是那狗官太小气,只分了三万两给我们水寨,不过也很够了,那阵子我们寨里日子过得可快活,你是不知道……”
薛鸷打断他,故意问:“那人质你们就给放回去了?”
“怎么可能?”
李崧笑道,“本来就没打算让那两夫妻活命,那女的倒还算有几分姿色,大着肚子也别有一番韵味,我原想留她一命,叫她犒劳犒劳我兄弟们……谁知道才一碰她,那男的就跟得了疯病了一样,最后被我们几个兄弟一人一脚给踢死了。”
他一边笑一边说,就像是在炫耀什么丰功伟绩:“那女的也是犟,嘴里一边骂,一边朝我们撞过来,一个怀孕的妇人,能有什么力气?还不是被我们三两下又给捆了个结实。”
“然后呢?”
薛鸷的心跳很快。
“还能怎样,她要咬舌自尽,舌头都咬掉一半了,还是死不了,有人说想看看她肚子里的崽是男是女,我想反正都要杀了,让大家伙看个高兴,也没什么,就叫人把她肚子破开了。”
“也是奇怪,”
李崧说,“你说人的舌头都断了大半了,居然还能叫得那么大声,啧,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其实还挺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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