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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天大亮,在客栈用了早膳才启程。
闺女不犯眩疾,云禾带着儿子回马车里待着。
“爹,上回您跟祖父在白鸭河边谈事时,儿子就站在桦木后。”
云禾翻书的手顿住了,迟疑两息抬眸问道:“你听全了吗?”
他可没想过卖闺女。
这是重点。
云崇青点首:“听全了。”
“那就好。”
云禾继续翻书,不拘能看进去多少,反正正经捧着翻着,他心里便踏踏实实:“之前没听你说,今天提是想明白了什么,还是想知道什么?”
就是这般通透,云崇青露笑:“爹对西平朗氏、京城温家知道多少?”
犹记得九月大时,爹抱他出云潭院溜达,碰到跑商归家的五叔。
五叔见他个小奶娃子木木愣愣的不笑也不闹,就提醒爹,说北市杀猪匠家大儿子小时和他一般情况。
爹当场就沉下脸言道,亲生的儿子便是傻,也比隔层肚皮嘴上哄爹心里骂娘的种好。
那会他只以为自个爹是个实实在在的耿直人,一根肠子通到底。
几年相处,他摸清了。
耿直仅是爹在云家的生存之道,其实内里头门清。
“不多也不少。”
云禾合上书,把小几支起来,示意儿子铺上纸:“这会也没事,爹给你具体说说。”
无论是做人还是行事,必须得拎得清。
他也不管孩子能捋清多少,是知无不言。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为‘上’者,都顾忌大氏族吗?因为他们之中,底蕴少则百年,多着历经几朝。
你想想,大氏族族口众多,几百年间,不提族人出息,单靠结亲,各势力就可盘根错节,联成一张巨大的网。”
这些道道云崇青都懂,魏晋士族专权,横行朝野,有史可鉴。
科举推举庶族,其中之重,便是为了制衡。
“京城温家,出过三位帝师……”
三位帝师,全在宋、凌两朝。
云崇青听着他爹言语,笔在纸上补充。
大雍建国八十三年,温家未出帝师,族人最高官至二品礼部尚书。
一说就是一上午,云禾口干舌燥,喝口水润润喉,翻阅儿子记录,心里纳罕:“你争取考个功名,咱当不了官,可以开间私塾。”
瞧瞧这小子挑“刺”
的本事,几家长短,几乎都给点出来了,妥妥的当先生的好料儿。
云崇青还未完,拿出昨日做花灯用剩下的蔻丹,把几处重中之重圈出。
首当便是温家大雍未出帝师,其次就属温棠峻之妻温朗氏的出身,接下来到西平朗氏、勐州谢家。
“爹,您能弄到地舆图吗?”
综合种种,温朗氏携女很可能是去镐州府西南向骆轴崖,那是她母亲的葬身之地。
而正因她母亲的死和外家的一夕覆灭,也叫她不可能再相信朗氏和谢氏。
那温家呢?
抬平妻一事,足矣说明。
若是信任,她就不会活着给丈夫择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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