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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俊硬起心肠,果然没让祝繁星再参与后续事宜的处理。
她才十五岁,一个未成年,就是大人眼里的小孩子,她能做什么呢?除了添乱,一点忙都帮不上。
等祝繁星恢复意识,已经是当天深夜,她躺在县医院的病房里。
傅佳颖守在病床边,告诉她,冯采岚走了,因为冯智光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
2009年7月19日中午11点38分,冯采岚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据说走得很安详,一点都不痛苦。
祝繁星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人没了以后,冯智光就让殡仪馆把人拉走了,因为她在异地去世,追悼会都没法办,就那么稀里糊涂地一烧,装进一个小盒子里,当天就被冯智光带回了老家,说要在老家办葬礼。
听完这些话,祝繁星没有再歇斯底里,眼泪流得够多了,喉咙都喊哑了,似乎悲伤冲破了一个临界点后,听到什么坏消息,她都能接受了。
她想起佳颖阿姨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星星,你还不懂人性。
说的没错,她果然不懂人性。
在医院住了一晚,7月20号早上,见祝繁星的情绪平复了一些,祝怀雯领着她去了县殡仪馆,让她和爸爸见一面。
祝怀康安静地躺在那里,居然并不可怕,除了皮肤呈灰白色,其实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死因是车辆上断裂的金属戳到了颈动脉,导致失血过多,祝繁星想,爸爸可真倒霉啊。
她当然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不可能不哭的,躺在那里的人可是她的爸爸,最疼爱她的爸爸,对她有求必应的爸爸,从来不打她骂她的爸爸。
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祝怀康有很多亲友同事,任俊和祝怀雯商量,还是把祝怀康拉去钱塘的殡仪馆,过几天好好地开个追悼会。
至于跟进事故责任认定、后续赔偿等事宜,任俊揽下了这个重任,他是祝怀康最好的朋友,二十六年的兄弟,责无旁贷。
祝家亲友这边,无人关心陈念安,除了祝繁星。
县医院和殡仪馆这边暂时没什么事要处理了,任俊开车送祝繁星回家,半路上,祝繁星问任俊,谁在照顾陈念安,任俊说:“好像是他舅妈。”
“任叔叔,我想去看看他。”
祝繁星的声音怯怯的,近乎于哀求,“你能带我去九院吗?”
任俊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
在钱塘市第九人民医院的骨科病房,祝繁星见到了面目全非的陈念安。
他的头发被剃光了,脑袋上裹着纱布,胸膛上也裹着纱布,左腿、左臂都打上了石膏,被吊在半空中。
车祸中,陈念安被撞破了脑袋,医生说他有脑震荡,所以一直没有完全清醒,哪怕醒过来也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祝繁星坐到他的病床边,看着男孩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庞,都要认不出来了,鼻子一酸,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
她想,他还不知道呢,他的妈妈走了,是他们的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他醒过来,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伤心?
邬丽菊在边上啃苹果,问祝繁星:“哎,星星,我问你个事儿,现在你爸爸和采岚都没了,那虎仔读书怎么办?还作数吗?”
祝繁星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邬丽菊说,“虎仔的户口已经迁到钱塘了,转学手续也办好了,那他下个学期去哪里读书?难道回老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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