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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戴了一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雪白珠子,不似珍珠也不像白玉,愈发衬得那只手漂亮得惊人。
新帝裴训之,天生一双世间罕见的异瞳。
一蓝一灰,矜贵得像猫。
然而他登基时的手段过于残忍,兄弟全被他杀了个干净,姐妹全被他送去和亲。
今天砍得菜市口血流一地,明天淹得荷花池泡满浮尸,被判流放的人更是手牵手能绕皇城三圈。
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的皇位是由数不尽的尸骨堆砌而成的。
因此,人们自动忽略他出众的相貌,称他为——
暴君。
他的名号,足以让每个玉昭国人胆寒。
就像现在,只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殿内的美人们就已经簌簌地发起抖来。
生怕自己会被暴君选中留在宫里,从此过上担惊受怕,生不如死的日子。
还未入殿,裴训之就看见她们一个个筛糠似的身影,顿感无趣。
眼角余光无意扫过人群中唯一没有发抖的燕停,见他安安静静站着,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棵瘦弱青竹。
从背影身形来看,这分明是个男子。
虽未见其貌,单单只凭这个背影,便能窥见风姿卓绝。
裴训之如是想着,目光仅仅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不甚在意地收回,而后转身对旁边的大太监道:“摆驾御书房。”
声音很好听。
如沧山浮雪,铮铮玉碎。
然而声线冷淡至极,听不出任何感情,证明他没有看上殿内美人中的任何一个。
能回家了,美人们纷纷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
系统六六惨叫起来。
【他要走了!
爸爸你还在等什么呀!
快让他回头呀!
】
燕停并不着急,在心中默念三秒,这才不紧不慢地咳嗽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殿外的裴训之听见。
他脚步微顿,回过头来,殿内的燕停恰好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在此刻交汇。
殿外花影绰绰,迷乱的阳光映在燕停的脸上。
浮华掠影,灼灼生辉。
似是不太适应强烈光线,他浓密长睫如蝶翼般颤了颤,一头乌发仅用玉簪挽起,白衣不染尘埃,周身气息清冽如霜雪。
骨相皮相皆完美无瑕,仿若枝头盛开到荼蘼的梨花。
姿容无双。
可无论是他病态到苍白的肌肤,还是毫无血色的唇,亦或是纤细单薄的腰肢,都昭示着他病入膏肓,活不了太久的命运。
他穿着素净的白衣,连一点多余的颜色也没有,却硬生生把周围人比得黯淡无光,彻底沦为他的陪衬。
裴训之的眸中闪过异样的神色。
身旁的大太监很有眼力见地说道:“陛下,那位是县令燕远城家的公子,名唤燕停,今年刚满十八。”
不知道这句话中的哪个字勾起了他的兴致,一直波澜不惊的裴训之总算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个表情。
他弯起唇角,扯出意味不明的浅笑,异色双瞳注视着殿内的人,不带任何温度道:“燕停留下,其他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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