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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沿上搁着一只淡青色瓷瓶,隐隐嗅着些丹参的味道,是配的什么伤药么?
裴昭目光掠过:“你捂着肩膀,怎么上药?”
猜想成了真,宁离把右肩的衣服扒拉了下来,方才也只是虚虚的裹着,这样一下,垮掉了大半。
饶是已经见过,此刻被烛火照着,昏黄帷幔里,仍旧觉得触目惊心。
裴昭手指轻轻沾上了伤药,是淡绿色的半透明膏体,要涂在宁离的肩膀上。
刚刚触及,宁离就“嘶”
了一声,无他,实在是有些疼。
裴昭目光落下,轻轻地瞥了他一眼:“这点疼都吃不了,还敢去接萧九龄的掌风……忍着!”
只是,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放轻了力道。
宁离不知晓那究竟是何种伤药,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劣质普通的,手指按下后,他先是觉得一凉,紧接着,随着揉搓,那片肌肤就热了起来。
他许久不曾吃这样的苦头,骤然袭来,当真是痛得眉都有些发颤。
明明吃了萧九龄一掌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被裴昭拇指轻揉,却彷佛滋味陈杂着,什么难受难过的都出来了。
“……行之,你轻一些。”
“已经很轻了。”
裴昭蹙着眉,顺着自己手指,将肩上那道乌青看着,原本的心软又烟消云散下去,语气也变得淡淡,“若是揉不开,有的你好受。”
太重了!
太重了!
宁离被他按得眼泪都要涌出来,心道,自己从前在夔州的时候,也没见得有这样吃不得苦头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如今到了建邺,日日在暖被窝里缩着,人也变得娇气了么?
落下的力道再轻,对他来说,也可比拟千钧。
宁离不自觉的躲着,身体也开始歪斜。
原本就没有东西与他靠着,此刻摇摇的朝着边上栽着,借不着力,彷佛都要软倒进被榻里了。
他这样乱动,裴昭还如何上药?
忍不住低眉:“别动。”
宁离心道,他也不想动,可是按着疼,忍不住就想要躲开呀!
明黑的眼眸里蕴着一点儿水光,隐约间有些委屈的将裴昭望着。
他的目光凝若实质,裴昭如何感觉不到?
一时间,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裴昭轻声道:“坐好。”
但那话却像是落在了空气里。
宁离不仅坐不好,肩上溜溜滑着的,却更加的想要躲了。
纵使裴昭想要好好上药,也奈不得手下的人,像是一尾鱼儿一样滑。
他并未说什么,却是忽然伸手,握住了宁离另一侧肩头,刹那间,宁离身体被他顿住。
身周宽阔臂膀仿若扶栏,错眼乍看,倒像是被裴昭抱在了怀中一般。
此刻再逃脱不得。
宁离微微觉得有些古怪,彷佛是哪里不对劲着,却又要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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