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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只有三进院子,但院角的歪脖子枣树结的果子特别甜。
看守的老太监教我编草蚂蚱,说当年伺候过孝武帝。
有天夜里雷雨交加,他醉醺醺指着我说:"
你爹杀的人比这场雨点子还密。
"
我数着窗棂上的雨痕,忽然想起父皇临终时瞪大的眼睛,原来人死的时候真的会漏气,像破了的羊皮筏子。
义熙元年春天,江州刺史给我送来新制的葛布衫。
料子粗得磨脖子,但我喜欢衣襟上绣的蛐蛐。
刘裕带着甲士闯进来时,我正在给蛐蛐喂菜叶。
他跪下磕头的架势像要把青砖砸碎,起身时铠甲缝里掉出半截断指。
回建康的官船上,我扒着船舷看江豚跃水,他站在三步外突然说:"
陛下可知今日是何日子?"
我摇头,他望着建康方向:"
三年前今日,臣在蒜山渡口杀了孙恩。
"
重新坐在太极殿的感觉很奇怪,龙椅垫了新褥子,却再找不到那个硌屁股的缺口。
刘裕每次上朝都站在最前面,影子能盖住半个御阶。
有天早朝我数他铠甲上的甲片,数到两百零三片时听见他吼:"
不杀尽桓氏余孽,臣誓不为人!
"
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房梁上掉下只耗子,拖着断腿往御座下钻。
宫女们开始往我饮食里掺朱砂,说是能开智。
喝了三个月,夜里总梦见血红的月亮。
有天我撞见刘穆之往参汤里撒香灰,他说这是琅琊王氏祖传的方子。
那晚我吐了七回,胆汁染黄了锦被。
后来刘裕亲自端来药碗,黑乎乎的汤药映着他铁青的脸:"
陛下该学着看奏折了。
"
我盯着药汤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鬓角有了白丝。
义熙五年重阳宴,我在御花园迷了路。
秋千架上积着露水,假山后传来刘毅的声音:"
留着这傻子,终究是祸患。
"
王谧的咳嗽声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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