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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没过多久,房中便只剩下摇晃的烛光和熟睡的阿四。
当苏幕遮带着一身寒气站到床边的时候,烛光被风扫得一歪。
明暗交替中,他瞧清了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苏幕遮在床沿坐下,静默半晌后,却忽然想不起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他要来探一探这颗最关键的棋子,他也如愿以偿看到了,但他还是不开心。
为何不开心?
苏幕遮一面想着,一面伸出右手食指,凌空描摹着她的眉眼。
阿四长得颇为清秀,最为引人的可能要数那双如水的星眸。
哦当然,小巧鼻子下的这双唇瓣也很好,彷如花瓣一般馨香红润。
苏幕遮至今尚未忘记那林中的偶然一吻,水润、柔滑、又香又软......
然而今时今地,拇指下的唇瓣温热却不再柔软,老的伤口刚刚结疤,新的口子却又再次裂开。
苏幕遮的心软成了一团,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啊你,为何总有法子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阿四却并不知有人风雪无阻地跑来看自己,她正苦苦挣扎在瞬息万变的回忆里。
床边的椅子上叠放着一套簇新的嫁衣,阿四看到侍女鱼贯而入,她们点灯、端水、收拾衣物首饰,各自忙碌又井然有序。
催妆乐已然响起,她却没有亲友前来添妆送嫁。
凤衣凤冠,红巾一帕,当满目艳红,身侧出现了官靴喜袍。
然后,一双厚实有力的男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不知为何,她清楚地知道那饱满的指端粗糙,有无数细小的伤口存在。
鞭炮齐响,鼓乐喧天,只是一个转眼她便端坐在喜床之上。
她含羞带怯,满心欢喜,却不料红盖头掀开之后,看到的是欧阳明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他说,“姑娘,大理寺来了人,恐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冷冰冰的衙役一路叱喝,阿四却满目尽是红灿灿的喜庆。
隔壁院子笑声嘈杂,远远听去,依稀有那个男人无奈又欢喜的声音。
他说,“各位,彻好不容易才将左相家的阿瑶娶回府,切莫吓到了她。”
阿四只觉得身上的枷锁又沉又凉,连她最喜欢的嫁衣也变了温度,冷得她刺骨般地疼了起来。
她正疼得肝肠寸断,画面却陡地一转。
那是阴暗潮湿的监牢,阿四一身染了鲜血的嫁衣,心如刀割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却一身锦绣黄袍,头束紫金冠,回手便是一剑!
长剑穿胸而过,阿四疼到深处,竟看着那张俊美高贵的脸哈哈笑了起来。
她一个字一顿,和着滴答的血声,缓缓道,“我,会回来的!”
长剑一顿,然后回撤,男人淡漠着眉眼,道,“看在你多年伺候的份上,允你全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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