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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子的秋虫霎时噤了声。
傅亮带着甲士闯进来那日,我正在临《洛神赋》。
砚台里的松烟墨还没干透,他的铁靴已经踩碎了青玉笔山。
"
陛下,该写神器更易归于有德了。
"
羊毫笔尖悬在绢帛上打颤,墨汁"
啪嗒"
滴在"
皇"
字上头,活像给司马家的列祖列宗糊了满脸泥。
我想起十岁那年偷喝父皇的醴酒,醉醺醺在《兰亭序》上洒了酒渍,被太傅打了二十戒尺。
如今这歪歪扭扭的"
禅"
字,可比当年的酒渍要命多了。
搬进零陵王府那夜,老梅树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张牙舞爪。
钱德抱着先帝灵牌缩在墙角,外头侍卫掷骰子的吆喝声一阵阵飘进来。
"
王爷,他们连铜炭盆都不给..."
老太监的哭腔噎在嗓子眼,我摸着掉漆的案几,突然想起显阳殿的鎏金熏笼。
最讽刺的是院里那口井,青石栏上还刻着元熙年号——那是我登基后改的,如今倒成了前朝遗物。
重阳前夜的风裹着桂花香,却熏得人想吐。
士兵踹开门时,我正抄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
领头的校尉漆盘里的汤药冒着热气,钱德扑上去撕咬的样子活像护崽的老狗。
血溅在竹简上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秋猎,箭矢穿透白鹿脖颈时也是这般猩红。
窗外的梅树枝桠把夜空割得支离破碎,星光漏在药碗里晃晃荡荡。
原来从龙袍到寿衣,不过隔着一碗汤药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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