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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军阿虎的马蹄铁碾碎村口的碎石时,东方刚泛出蟹壳青。
血腥味混着晨露的潮气扑面而来。
二十骑护卫队在他身后骤然勒马,缰绳与鞍具的摩擦声里,阿虎看见路上横七竖八躺着外族骑兵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咽喉或心口都有精准的致命伤,鲜血在晨光中凝结成暗褐色的花纹。
更让他瞳孔骤缩的是,三十步外的老槐树下,几个村民正用竹杠抬起尸体,动作熟练却毫无惧色,仿佛处理的不是狰狞的敌尸,而是秋收时的秸秆。
阿虎的坐骑突然踏到半片嵌在土里的瓷片,刃口朝上的菱形碎片划破马蹄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低头看见田埂上刚被填平的浅坑,新土中混着乌头草的紫褐色汁液,远处柴垛焦黑的残骸旁,几个妇人正用竹筒往焦土里浇淘米水,青烟里飘着焦木与米香的奇异混合味。
更让他惊异的是,老槐树下的拒马桩已被重新加固,几个少年正学着用鱼线捆扎岩石,动作笨拙却认真,仿佛在重复某种神圣的仪式。
"
大人,全村无一人殒命,只有三个青壮被马刀划伤。
"
猎户李大柱扛着竹杠经过,竹杠上串着三具敌尸,血珠滴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他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烟姑娘早算准了陷阱的位置,连马队冲锋的路线都画在树皮上,咱们照着挖的坑!
"
阿虎的手指骤然收紧,他见过无数战场,却从未见过百姓能在一夜之间将废墟整出秩序——被烧毁的茅屋前,老木匠正在用新砍的槐木修补门框,木屑落在昨夜的血迹上,像是给大地缝补伤口。
"
老村长,昨夜的事你给说说。
"
阿虎拍了拍村长的肩膀。
村长回头,见是镇北军的阿虎,连忙擦了擦手:"
阿虎大人,可算来了。
昨夜多亏了如烟姑娘和萧战霆小哥,不然咱们村可就遭了大难。
"
跟着村长走向茅草屋时,阿虎忽然被路边的竹篱勾住了甲胄。
那是用野蔷薇藤蔓新扎的篱笆,藤蔓上还带着未褪的血色汁液,却在枝头绽出几朵顽强的小白花。
"
昨夜火石包炸开时,如烟姑娘让咱们把蔷薇藤缠在麻绳上,说热油泼下来时,花香能盖住血腥气,让战马受惊。
"
村长摸着篱笆上的倒刺,语气里带着自豪,"
您看这竹刺坑,深度刚好三寸,她说战马前蹄受力点在掌骨第三间隙......"
阿虎猛地转身,盯着村长沟壑纵横的脸:"
这些全是那小娘子教的?"
在村长的带领下,阿虎来到村尾的茅草屋。
木门虚掩着,茅草屋内的争吵声突然拔高。
阿虎推门时,正看见柳如烟将短刀拍在木桌上,刀身震得粗陶碗里的米粥泛起涟漪:"
我若走了,下次马队再来,村民拿什么抵挡?用菜刀砍马腿吗?"
萧战霆的手掌按在她缠着绷带的肩头上,指尖沾着未干的金疮药,声音却软下来:"
你教他们的陷阱术,我会派一队弟兄来学,可你的战术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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