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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缱过上了浑浑噩噩的日子。
虽然挪了一处宫室,不再是黑漆漆的,但依然还是囚禁在狭小的宫室里不见天日。
囹圄中尚算清洁,可时间实在过得很慢。
她从每次给她送来的清水和简单食物中计算着每天的消亡。
可惜没把女红带进来,姜缱颇为遗憾的想,自己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倒是可以给萝儿做上几件衣裳。
在此处安静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等着等着,姜缱等来了季予。
似乎只有几天未见,姜缱却觉得他沧桑了不少。
天色已经黑透了,他手中提着个布包,另一只手中捏着盏烛火。
火光映到他脸上,满脸憔悴。
“你可好?”
他问道。
姜缱站起身向他走去,“我很好,予可好?”
季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之前见不到你,不好。
现在,好了。”
他把蜡烛放到石几上,又把手中的布包打开,姜缱瞧见里面是些吃食,还有她那日未做完的小衣裳,不禁莞尔。
季予向她解释道:“前几日你在圉中,好多双眼睛盯着,我进不去。
此处有我的人把守,便利多了,我可时时来瞧你了。
缱,你莫怕,我已有法子让你堂堂正正的出去。”
“我不怕。”
姜缱轻轻说道:“濮人有句俗语,置之死地,方能绝处逢生;九死未悔,必定生生不息。”
季予回过头来好好的打量她。
她确实没有惧色,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她,山崩于眼前仍冷静的模样,他想这便是自己失控一般喜欢她的原因之一了。
那一年伐弋邑,寒戏力大无穷,杀人如同割草,顷刻间便杀了无数虎贲,他方气势如虹。
虞丙劝自己不要去和他单独对战,可是自己还是冲了过去。
那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侥幸撑到寒戏力有所竭,才抓住他的破绽将他一刀斩到马下。
自己受伤颇重休养了几个月,虞丙便一直追问他为何不怕死。
他现在想虞丙是不懂他的,但是姜缱一定能懂得。
“不怕便好。
我已安排妥当,你且再忍耐几日。”
他神色认真,同她悄声说着这几日宗族的动向。
雍氏,姬氏,虞氏,有仍氏,从他的口中说出,已分成了两个阵营,而站在中间的,是他的父亲夏后少康。
朝局诡谲莫辨,宗族卿士的势力拉锯撕扯,这些事说起来压抑又难过,姜缱有些抗拒。
可是他愿意说,她便听着。
她不清楚那些朝臣都是何人,也不在意,因为她的眼中脑中心中皆只剩下一个人。
夜色笼罩着宫室,烛火的琥珀色光泽都聚到季予身上,好像在向她召唤一般。
他忽然停下来看她。
他满眼都是她,她也同样。
忘了那一切吧。
受了那召唤,姜缱倏的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又抬起头来寻找他的嘴唇。
他的唇有些凉。
姜缱轻袭上前,用自己的唇描画他嘴唇的形状,把她沉默的情绪都尽数宣泄到两人的接触当中。
什么夏人,什么濮人,什么宗姬,什么联姻,什么死亡,那些束缚她的东西她要统统抛开,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姜缱从没如此主动过,此刻的季予欣喜若狂。
她的热烈好像是来自的一支歌,进击他的灵魂,令他心潮叠涌。
什么也不用说,彼此的心意都在这亲吻中明了了。
安静的夜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姜缱半开半阖的双目迷离着,羽睫像两扇蝴蝶翅膀颤颤悠悠,唇瓣则是一片模糊的绯色。
心跳快得即将冲出喉咙,有一种微妙的激动在季予胸腔和腹部乱窜。
脑中似乎有轰鸣此起彼伏,又在顷刻间化为绚烂和寂静。
他曾见过坊间女子纺蚕丝。
那种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正如他此刻摇摇欲坠的意志力。
“缱……”
季予窘迫的红了脸。
姜缱微微抬眼。
她的目光审判中带着挑衅,可是整个人却在向他凑近。
她的邀请旖旎而温柔。
季予清晰的看见自己脑中那根丝线“啪”
的断开,他跌到海潮深处,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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