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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憟地一惊,怔在哪里不知怎么才好。
雨下得愈发密,偶尔有璀璨的闪划破天际。
站门的太监躬着身,低垂着头,贴着门的两掖侍立。
因着穿堂门上没有出檐,他们只有在雨里站着,头上的缨子淋得七零八落,冻得直打摆子。
既然看见了就要迎圣驾,锦书慌忙拢好头发放下窗户,慌慌张张穿上袍子下地出门,正要跪迎,一抬眼,门上竟已空空如也。
恍如一梦似的,他走了。
她痴痴站在门口,心里空落落的没了依附。
想是怕她到雨里相迎吧,铁血帝王的缜密柔软她见识过了,灵魂的最深处凛冽刺痛起来。
她合上门扉苦笑——
宇文澜舟,你简直就是一颗毒瘤!
慕容家一个不剩的祸害完了,铡刀杀头不算,现在又拿钝刀子割她的心肝。
他成功了!
成功的兵不血刃!
成功的令她痛不欲生!
她冷静下来思忖,要出宫不是没有办法,像上回逛琉璃厂一样,只要皇帝愿意带她出去,总能找到时机逃脱。
要想尽法子撺掇他,这之前先得捋顺了他,要叫他疏于防范。
这应该不难吧!
不必太过逢迎,温言软语,或者一个笑脸就足够了。
神武门上晨钟响了,天渐明。
皇帝按惯例寅时三刻要起床的,锦书梳洗妥帖,宫里有规矩,上值不走回头路,于是绕了个大圈子到养心门上等候宫门落钥。
“给姑姑请安。”
先到的御前宫女齐齐蹲身给她见礼。
她大吃一惊,这些上等宫人平时都是拿鼻子眼儿看人的,现在连同掌事的琴歌也冲她纳福,她登时不安,回了礼说:“我是才来的,姑姑们折煞奴才了。”
众人侧身避开了,嘴里说“不敢”
。
这是什么人?前朝的帝姬,当今皇上的宝贝疙瘩,圣眷隆厚着呢,保不定往后就是个贵主儿,谁敢在她面前拿大,万岁爷知道了也不能依。
养心门“喀”
的一声落了锁,宫门徐徐开启,木影壁前站了一溜小太监,又朝她甩袖打千儿问吉祥。
锦书尴尬的回个礼往围房廊子下去,中路不是奴才能走的,办差只许走廊庑。
她闷着头进“中正仁和”
,从宝座后的穿堂过去。
皇帝严谨,从不让宫女贴身侍候,寝宫里当值的都是太监,只有茶水、司衾上用宫女,锦书很心安理得的和众人在“又日新”
外侍立。
李玉贵这时打起帘子探出身来,对她招手道:“姑娘快过来。”
锦书迟疑着走过去蹲了个福,“请谙达示下。”
李玉贵笑道:“姑娘客气了。
今儿尚衣的常四病了,万岁爷更衣就交给您伺候了。
往后也是这样,常四回头拨到四执库去,他那里每日分派好朝服、常服、衮服,你用不着操心那些个,只负责给万岁爷穿上身就成了。”
锦书屈腿应个是,既然差事下来了,也容不得她问个为什么,只好低头随他入了寝宫。
皇帝正由太监伺候着拿青盐漱口,又盥手净脸,然后披散着长发坐在杌子上,那乌发浓密几乎是及地的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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