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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微醉的齐瑜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明珠的场景。
站在那丛栀子花的对面的明珠,当时,她只有八岁,而他,也只有十岁。
十岁的齐瑜第一次见到明珠,她正手拿一把描金小团扇,一颗水灵灵的包子脸嵌着一双黑溜溜杏圆眼,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她把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那时候,他以为他脸上是有了什么脏东西,羞涩的小少年极力按捺住扑扑直跳的心房,最后,等她跑出来了,跑到自己跟前,穿着一件棠棣色的杏纱漂亮罗裙,然后,蹦蹦跳跳塞给他一样东西:“喏,这个给你,以后常来咱们府上玩喔——”
那是一只死了的灰麻雀。
也许,就是那只死麻雀,十岁的齐瑜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苦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个小肉包乖乖地听我的话,总有一天!”
从十岁到二十岁,从模糊朦胧的心跳到如此奔放炽烈的感情,这么漫长的光阴跨度,齐瑜忽然在想,如果,当初的那把火真的把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把她的光明也烧得干干净净,那么,面前的这个女人,假若真的会彻彻底底恨他一辈子,那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又该怎么度过呢?
“明珠。”
“嗯?”
“三哥哥。”
“……”
明珠一怔,还未反应过来。
“三哥哥。”
他又纠正,这一次,声音哑得吓人。
明珠探出翡翠被子的十根脚趾头一蜷,突然,她就这么鼻子一酸,忽然落泪了。
是了,她怎么忘了,小时候,几个人常常在一块地方捉迷藏斗蛐蛐,她总是口没遮掩地叫他:“喂,齐三,你在干嘛呢?”
,温柔一点最多就是:“齐三郎,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而每到那个时候,还是少年的齐瑜就用一双乌沉沉、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你这丫头,真的是人也不会叫了么”
说着,冷冷瞧瞧嘴角,拂袖而去。
栀子花开满整个庭院,而那个时候,还只有四五岁的二姑娘小明菊遂扯扯明珠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走过来说:“姐姐,不对不对,你该叫他三哥哥!
叫他三哥哥的!”
说着,又转过身去,乖乖巧巧地走到齐瑜面前,学着大人的模样,交叠着两手,恭恭敬敬向少年行了个万福礼:“三哥哥,您别生气,我大姐不是要故意这么叫的!
您别生气!”
火红的烛花在灯台噼啪一爆,明珠的眼眶,立即湿了!
“三,三……”
鼻翼的酸涩越来越浓重,她紧紧攀住她的肩头,带着剧烈的颤抖,嘴唇微微启动着,终于声音极轻极柔叫了他一声:“三哥哥。”
三哥哥,三哥哥……
外面风雨缠绵,齐瑜眼眸水亮地将头微微一抬,终于,一股热气瞬间就这么沿着喉头缓缓上升。
“明珠。”
雨水催开栀子花的香味,他胸口一紧,终于,他决定不再忍下去了,一鼓作气,彻彻底底、狠狠、狠狠占有她——
明珠……
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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