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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嘉迈进顾衡小院中时,就听得断断续续的埙声从屋中传来,颇有几分“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的味道,配上这满院竹枝倒也相映得宜。
仪嘉迈进房中,见兄长趿着鞋子歪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握在乐器之上,一红衣佳人半跪榻前侍奉酒水,见得仪嘉到来忙起身行礼:“县君来了。”
仪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这红衣女一眼,好脾气地吩咐道:“你先出去罢,我有事情跟公子说。”
待那红衣丫头退却之后,仪嘉才拿眼睛去来回在顾衡脸上连看:“四阿兄和孙家女儿的事情坏了,阿父甚是过意不去,直说之后你同他的婚事不再乱做主。
既如此,你心中也该有个成计才是,镇日和这些人瞎混个什么鬼。
谁家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在你房中看到这等场景?”
顾衡把手上的鸳鸯埙搁在案上,对着仪嘉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不会给你找个厉害嫂子的,你大可放心。”
仪嘉气得嗔他:“人家在跟你说正事呢,又闹!”
“好好好,不闹。”
顾衡总算坐得正当起来,“看我们家小阿妹如此眉头不展口气不善,竟不知可是有什么事情同我商议?”
“我只是担心阿父,想请你陪我去一趟桐仁。”
顾衡犹自不解:“阿父这些日子的战事都是有喜无忧,我竟不知你是在担心什么。”
仪嘉眉眼之间都是郁郁之色:“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钟离诩和李谈这等人物……”
顾衡的脸色顷刻之间就变了:“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仪嘉垂眸:“我现在也说不好,军国大事同我一个小女子也无所关联。
说句诛心的话,哪怕江北十一省统统失守,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宁安乐我也觉得没甚大碍。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保障阿父他人平安归来。”
顾衡问他:“那仪嘉你想怎么做?”
“去明义殿,启传国玉玺。
不论如何,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用传国玉玺换顾鄂平安,这门买卖两方算起来都不吃亏。
顾衡爽快地拍板定案道,“阿兄送你去。”
仪嘉又是摇头:“这样也并不算太是妥当。
五阿兄是阿母亲子,在官学时候就颇得人心,阿父也对你期望倒是比四阿兄和阿钟更多一些。
你素来看事儿比我明白,自当知道这‘藏拙’才是你此时最应当做的事情,若是你这次立下大功,我只是怕……”
“怕什么?”
顾衡摸摸仪嘉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般打闹一样,“都是同胞兄弟,二阿兄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倒是懒得跑去桐仁做这些事情,只是京中离不了他罢了。
阿父之于顾家和江北是什么,你我都清楚,无需赘言。”
“可是……”
仪嘉依然心事重重,“你说,阿母会同意么?”
“看你素日那般伶俐,怎生大事上头这么缺少变通,悄悄走,先斩后奏就不成了?”
仪嘉本就是这般想的,只不过当着五阿兄的面没好意思就这么说出来,如果这面对的是二阿兄其人,保不准上来就给她爆栗吃。
都是一家的兄弟,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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