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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的话并不错,待到下午,四叔家的婶子果然提了半篮子家中的时令果子过来了,“这是自家树上结的,都挑了尖给云娘尝尝呢。”
云娘赶紧谦让道:“已经偏了四叔家的鸡呢,再怎么好又要果子。”
“这值什么!”
四婶便笑道:“我们家的那几个女子,刚开始摆弄织机,不是这里不对就是那里不对,还是要请云娘去指教一回。”
其实三弟妇教四叔家人怎么织素绸已经尽够了,但是本家的四婶来了,云娘自然不敢托大,便赶紧笑应了,又见四婶十分急切,遂赶紧换了一身做活的衣服包了头,又叫着三弟妇随着四婶家去。
四婶家的织机就是比着杜家买的,所以一切都是完全一样的,只是看着略新了些,摆放在四叔四婶住的正房里,那正是四叔家里最好的屋子,显见是重视万分。
四叔家里大姑娘小媳妇好几个,又有心里也想着要买织机的人家,又有特别来看看热闹的,倒是挤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云娘见织机旁摆着一匹,织机上也有半匹,虽然成形了,但新手免不了织得粗糙,便将那绸摊开给大家看,指出一段段的不同,“这段应该是我三弟妇织的,非常整齐;这段应该是一个人织的,心急了些;这段又是另一个人,接头接得不好……”
自己坐下又织了一段,再讲了些要注意的事项,又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俗话说熟能生巧,织久了,又肯用心去想就织得好了。
我弟媳妇才织了大半年,现在就织得很好。”
其实对于织这种最简单的素绸,云娘也没有太多可讲的,只要手熟就好了。
但是她来指点一回,却上四叔一家人心里觉得更加妥当了,个个便十分欢喜。
就是被云娘一直夸赞的三弟妇也觉得很有面子。
待从四叔家出来,三弟妇便向云娘道:“姐姐,你看我能织彩绸了吗?”
云娘赞扬三弟妇自然是因为她织绸果然织得好,因此点了点头道:“刚看了你织的素绸,又平整又均净,可以织彩绸了。”
“那我便想现在就织起来。”
三弟妇道:“我等茵儿和薇儿织成了一匹,便换了丝线一直织到夜里,第二天再换回来,并不耽误她们织素绸。”
彩绸和素绸是要差几分利,但是来回换丝线也很麻烦,云娘便道:“还是等家里买了新织机吧,我这次回来也带了些银子,再算着家里余下的钱,凑在一起应该够了。”
“现在订一台新织机也要两三个月呢,我便不想等了。”
云娘不禁奇道:“为什么要这样急?”
“姐姐,你怎地忘记了,明年是卯年,县里还有科考,后年便没了。
我想着相公若考上了,还要到府里继续考,甚至还要到京城呢。
就是一时没考上,也要送相公去县里的官学堂读书。
不管哪一样,都要用银子。
公婆虽然一直倾家供相公读书,但是上面总还有两个哥嫂,早晚会分家,我一定要好好织绸,能自己供相公读书才是。”
三弟妇平时话少,今天一连气地说了这么多,语气又十分地坚定。
云娘看着她的神情,明白二哥二嫂的言语行为三弟妇早看在心里,也是早有主意了。
杜家人相貌都好,不只姐姐和自己长得美,就是几兄弟也相貌堂堂,娶媳妇自然也要挑长得好的,大嫂和二嫂年轻时也都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唯有三弟妇相貌一般。
是以当年杜老爹给三儿子订的这门亲,杜老娘是有些不愿意的,云娘也颇有微辞。
现在云娘看着三弟妇平常的一张脸,却异常的坚定,才知道爹的眼光果真不错,三弟妇别的都不论,只供三弟读书的决心可能比爹还强。
云娘其实对三弟读书并不大赞同,但是三弟却是三弟妇和爹娘的希望,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反驳的话,只得道:“虽然茵儿和薇儿比你要小几岁,但论起手巧都比你差得远了,现在你们织的素绸我一眼就能分出来。
这也不只是她们不用心,也是天分,谁也不能硬改的。
将来她们恐怕也不能学会织妆花纱,只你还有可能。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三弟妇想学,我一定把自己会的全教你。”
三弟妇笑得脸庞都亮了,平常的相貌也显出了几分美丽,“谢谢姐姐了,既然如此,我将来织出妆花纱供相公到京城读书!
他一定能中举的!”
“我也盼着能如此呢!”
云娘当然希望自己的兄弟好,只是她却没有三弟妇那般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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