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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程掌柜将那蜻蜓坠饰和发环一并包了,引着阿原去楼下付银子。
临下楼,对着那女郎说道:“公主且慢慢看看,可有喜欢的饰品。”
那女郎待阿原母女下了楼,脸色铁青,挥手对刚才多话的侍女便是一巴掌,勃然大怒道:“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侍女被挥了一巴掌,登时大骇,扑通跪了下来:“公主息怒!
公主饶命!”
楼下阿原付了银子,带着琉璃和引慧出了门,早有宗明接着。
阿原扫眼看见这店门口停着一辆通幰牛车,这车自是华丽,车辕也十分宽阔,四牛足驰,八牛可拼。
宗明见自家夫人注意这车,说道:“刚进去的是一位女郎,夫人可是瞧见了?”
阿原笑了笑,说道:“的确是一位女郎。”
没有再说别的话,拉着琉璃自去登车。
坐着牛车回去的一路上,琉璃便将那蜻蜓拿在手中,不停地翻看。
阿原失笑道:“有那样喜欢么?”
琉璃便道:“这蜻蜓刻的,跟阿爹雕的一样传神。
好极了。
而且,阿爹可从来没有雕过蜻蜓给我。”
阿原便笑起来:“天下飞虫走曾众多,你阿爹难道要个个都雕给你才好么?这话让你阿爹听到,是要他欢喜还是要他难过?”
琉璃认真答道:“阿爹看到也会说好。
阿娘你都夸赞了。”
又看了看手中的蜻蜓,说道,“先前那公主跟阿娘说的那般恳切,我原是要让了的。
这蜻蜓雕的虽好,我想要,阿爹也能雕出来。”
阿原便问道:“那为何没有让呢?”
“阿娘常说,由下而知上。
那公主真若那般谦卑知礼,便不该有那样的侍女。
那侍女那般嚣张,那公主如果不是那样人,如何会容得下她?我不是为和那公主斗气。
只是想,不管是为那样的侍女,还是为那样的公主,这蜻蜓到了她手里,便是糟贱了。
想那雕刻之人,也不愿这好好的物件毁于庸人之手。”
阿原笑道:“那侍女是跋扈了些,可也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吧?”
琉璃正色道:“才不。
阿爹常说,一人不察,殃及全家。
我们家引慧姐姐就不会那样。
聂阿姆也不会那样,宗明叔更不会那样。”
阿原和引慧都笑起来。
引慧说道:“夫人,我们家小姐才四岁,已经这般不得了了。”
阿原有心想点女儿说,像今日这般斗气,却最易招是惹非上身,与其争其锋芒,倒不如退避一步。
然而想到琉璃毕竟年幼,平白让她让了,也是无端委屈。
且她自己,已经是这年纪,不照样当面驳斥只为争那一口气?
她既愿女儿学得聪明些,懂得明哲保身。
然而另一方面,又觉得无论如何退避,至少也该有一丝气节。
她自己矛盾着,便没有再对女儿说教。
尤其看女儿拿着那蜻蜓,分外喜爱欢喜的样子,便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同样的是喜欢,难道就因为对方是公主,自己是平民,所以就得让女儿舍了心爱委屈谦让吗?如果她和秉淮这许多年的努力都是为了女儿见人便让,逢高低头,慢说女儿,连她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阿原想着心事,忽然觉得猛地车身一晃。
下意识便将琉璃揽在怀里。
便听外面宗明喝道:“谁家小儿,如此顽皮,敢是不要命了么?”
便听有大人连声道歉。
宗明说道:“孩子年幼,大人自该看好了。
街上人来车往,撞了车没说的,伤了孩子可如何是好?心不心疼?”
那大人连声称是。
牛车过了一会儿又动。
宗明对车里解释道:“刚才不知谁家的顽皮孩子,忽然便蹿到了车底下。
可惊了夫人小姐?”
阿原说道:“无事!
孩子没伤到吧?”
宗明道:“我看那孩子皮得很,想来这种事情没少做。
家里大人也是可恶。
孩子哪里都皮得,这种事情怎能不加以制止?”
阿原便说道:“既然无事,且往回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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