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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缝之中突然露出了一丝夕阳的脸孔来,红得几乎不像它自己。
凌厉心下一惊。
黄昏了么?是黄昏了。
连那汉子也看了看地上的影子。
酉时要到了。
他说着,眯起眼睛似乎在等那阳光消失。
果不其然,狭窄的山缝令这夕阳简直好似倏地一下,便向西面划了过去,天色立刻阴拢了,风更阴冷起来。
凌厉注意到纪阙天已在右首一个台子上的椅子里坐了,众人脸上似乎也加重了些不安。
整个地方的气氛都突然凝重起来,让他有种莫名的愕然。
他想打破这气氛,于是回头想往外走,一阵并无先兆的、怪异的痛感突然从腹中传来,令他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好像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他想怎么了?我……为什么好像有点恍惚起来?就像……要忘记什么一般……
他才发现空气中不知何时已经弥漫着的一股太好闻的气味,慌忙去摒呼吸,看周围,每个人脸上都是这种迷茫的表情,再看那汉子,连他也是,好像木头一般。
是迷香么?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些人……又怎么解释?
只见所有的人都面朝那高高的木头架子跪了下去,齐整整地,好像受了操纵的木偶——这种惊异还没消失,他觉出自己的身体微微发软,好像也要跪倒。
他下意识地闪纪阙天一眼,只见他一双眼睛果然注视着自己,连忙避开了他目光,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屈膝伏低。
是的,神智的确在渐渐散去,好像一切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他相信是空气中的这股香味作祟,唯一令自己还带着清醒的,是上腹那股怪异的痛感。
只要看看周围人的表情,他就有理由相信自己一定是唯一带着这痛感的人,也就是唯一还能在心里想一句“为什么”
的人。
不知道与我进来之前吃的那一粒药有没有关系?这些人应该也服过那药才对,没理由我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啊。
“来得正是时候”
——他偷眼看旁边那大汉,想起他说的这句话。
面前的木头堆得高而整齐,他确信自己是赶上了什么奇特的仪式。
如果不是纪阙天偏偏盯着自己,这该是避开所有人搜找乔羿的绝好机会。
现在却只能这样与众人一样匍匐在地面,虔诚无比地膜拜着不知何方神圣。
上腹的疼痛忽然加剧,将他猝不及防地狠狠一抽——他差点撞到地面,满头皆汗,痛楚地咬住了嘴唇,但这一瞬间他却意识到一件事。
这感觉……好熟悉。
是的,他体会过这种疼痛,在江滨客栈的房间里,在被迫吞下邱广寒腕上的血之后,那种与剧毒交锋的感觉,他怎么会忘!
广寒……?他伸手抓住地上枯黄的草茎。
你的血……还在我身上起作用?是你……在帮我化解此刻的剧毒?
剧痛过后,身上不适的逐渐消失,他心里亮堂起来,也抬起头来。
周围的人也已经直起身子来了,空气中的香味消失,所有人如同经历过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面带喜色,也有互相聊起天来的,好似夜市即将开张一般。
天已经黑了,火把呼啦啦一个个点明,给这地方平添了数层诡谲之色。
那高大的木头架子地下已经多堆了些引火之物。
他心里悚然一惊,抬头向架子顶上一望,只见明如白昼的火光下,顶上竟一面一个,已捆了四人,其中更有一名女子,也衣衫不整地地被缚在架子之上,身体被火光晃动得好似也在晃动一般,肤色也被映得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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