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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梅看着那太医脑袋后头的五品花翎暗吐舌头,到底太子爷面子大,平常院使都坐镇寿药房的,只有妃以上的位份才能请得动他。
如今被太子派来给个小宫人看病,不知心里怎么思量。
严院使知道锦书身份,人家虽落了难,好歹也是金枝玉叶。
况且当今太子又极为上心的模样,指不定将来怎么样呢,卖个顺水人情不过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便微躬了身道:“姑娘先歇着吧,等我回去煎好了药,再让苏拉送过来。”
大梅送到门前蹲福,“多些严大人了,大人好走。”
太医院使颔首,背着药箱,迈着八字步去了。
锦书看大梅忙里忙外颇不好意思,支起身道:“今天劳烦你了,我真是过意不去。
你昨晚值夜都没能歇着,这会儿又忙我的事,叫我说什么好呢!
你快回榻榻里去吧,我吃了前头的药受用了好些,可不敢再麻烦你了。
我又病着,你在这儿没的过了病气儿。”
大梅想想说得是,自己折腾这半天也乏了,晚上还要上夜,这会儿浑身累得胳膊都举不起来,便道:“那我去了,你睡一会儿。
这个点儿老佛爷该歇午觉了,入画和苓子下了值就会来的。
还有太子爷,等练完了射箭也要来瞧你的。”
锦书嗯了声,“我不送你了。”
大梅道:“别拘虚礼了,你才刚和我说了那些,是没拿我当外人。
说句高攀的话,我今后就把你当姐妹了。
咱们要好,做什么都是姐妹的情分,可别提那个谢字。”
说着抿嘴一笑,退出去掩上了门。
锦书复又合眼,大概真是在枕头下压剪子起了作用,之后再没做什么梦。
只是云里雾里的不甚安稳,睡了约摸一个多时辰,期间入画她们来过,推门看她睡得熟,怕吵醒她也没进来。
又过一盏茶时候,感觉有只手探她的额头,那手温暖有力,掌心上似乎还有茧子。
她掀了眼皮看,面前是太子的脸。
太子蹙着眉头,低声道:“怎么一下病得这样了?”
冯禄没有随侍,屋里只来了太子一个人。
锦书挣扎着坐起来,太子拿毡子卷成桶垫在她身后,安顿她坐定了方回身打开桌上的攒心食盒,端出了成窑的五彩盖盅,揭了盅盖吹上两口,一手抓出一只精致的捏丝戗金小盒递给她,笑道:“我来伺候你吃药,怕你嫌苦,盒子里是糖腌玫瑰果子,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锦书怔愣地看他,他有些腼腆,转开视线道:“发什么呆,快把药喝了。”
她捧着盅,看着里头满满的一碗药咽了口唾沫。
还没喝,只觉五脏庙翻腾,胃里抽搐着,嗓子眼里发紧。
鼓了半天劲也没敢下口,苦着脸道:“再凉一凉吧!”
“不成!”
太子拿眼横她,“冷了更苦,你听话,要不先含上果脯,这样会好些。
要是不想叫我捏着鼻子往下灌,就利索点儿喝了,我可是师傅跟前告了假专程来瞧你的。”
锦书不满地嘟囔,“谁叫你瞧我来着。”
太子道:“听说你病了,我哪里还有心思练射箭!
挽了半天弓,箭箭都脱靶子。
师傅看我心不在焉就问我,我借口身上不好告了假上这儿来,来了你还不待见我,真是天地良心!”
锦书心口突突直跳,太子猛然意识到了,一时面红耳赤,仓促地背过身去到桌旁坐下,色厉内荏道:“别磨蹭,横竖要喝的,不喝病怎么好得了呢!”
锦书心一横,一咬牙,直着脖子就把药咽了下去。
药一下肚就反胃,连舌根都跟着苦。
慌忙取腌果子含上,这才稍微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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