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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静下来,太子那些话就开始在耳边回荡,搅得她心神不宁。
又是忐忑又是恐惧,只盼着别叫她料中,单可怜她倒犹可,要是还有别的什么……她身上起了一层细栗,吓得不敢再往下想了。
太子作势干咳了声,脸上似笑非笑,“我命人备肉干去了,上回秋弥我猎了两头鹿,叫尚膳间风干了好做脯。
宫里小吃多,大多是甜食。
你以前说要多吃些咸的才长力气,汤羹用起来不方便,不像肉干,拿个袋子在身上挂着,想吃就能吃的。”
锦书惨淡地歪了歪嘴角,心想皇后说得真没错,他虽然身量高,到底是个孩子。
哪有做奴才的整天身上挂包肉干的,时不时地像骡马似的嚼上两口,要让人看见了报给塔嬷嬷,那还不得腚上开花吗!
犹豫了一下道:“多谢你来瞧我,下回就别来了,叫别人看着也不好。
我是奴才,你是主子,主子该远着奴才才是。
你这么没忌讳,就算是好意,到了别人嘴里恐怕要生闲话。
回头再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我更没法子交代。”
太子脸色微变,不悦道:“我看谁敢乱嚼舌头!
我一早就打发冯禄去布置了,西三所没人知道我来这儿,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顿了顿又问,“太皇太后怎么罚你?”
锦书无力道:“我办错了事,自然要罚。
别说是大错,就是迈错了一条腿都够喝一壶的。
做奴才不容易,太子爷永远都不会懂。
您请回吧,在这儿时候久了要招是非,不光对我,对你也没好处。”
太子眉眼间笼上了阴霾,“你怎么又撵我?上书房新近换了总师傅,体仁阁大学士海库什是出了名的刺儿头,每日卯正就要点卯到学,我如今请安都抽不出空来,要见你一面难得很。
今儿总算和外谙达告了假,到这儿来没说上两句话你就撵我走?”
锦书窒了窒,搬开了毡子面朝墙壁躺下,闷声道:“那太子爷就恕我失礼了,奴才身子抱恙,太子爷请自便吧!”
太子突然顿悟,悔道:“我真是缺根筋,怎么忘了你还病着。
你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锦书听了这话,脸都有些扭曲了。
这人真是雷打不动,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一个大姑娘睡着,他在一边陪着,这算怎么回事?
太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笑吟吟道:“你要什么只管和我说,要喝水我给你倒。”
锦书闷声不吭,忍了半天到底绷不住了,回过头道:“你就在这儿待着吧,等回头走漏了风声,叫老佛爷再治我的罪。
挨板子,杀头,死无全尸,这样你就快活了。”
太子张口结舌,很有些委屈。
他只是想多和她亲近,不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什么好都没落着,还招人埋怨。
心里不受用了半天,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忍不住捂住嘴大咳,一时惊天动地翻江倒海,咳得连气儿都喘不上来。
锦书大骇,忙下床扶他,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折腾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是怎么了?”
她心有余悸,忽想起来,他原先就有不足之症。
帝后生他时不过十四五岁,没长全的孩子哪能生孩子,所以太子小时候常犯咳嗽。
当时大邺宫里的太医替他诊治过,说他心脉弱,恐怕活不过十八岁。
皇帝是通医理的,倒不急,只是命他勤练布库强身健体。
她见到他时他晒得黑乎乎的,看上去也挺结实,本以为总有些起色了,谁知竟还犯病。
太子嘴唇煞白,无奈地扯出个笑容来,“我可没讹你,是真病。”
锦书点了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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